色淡然地穿過人群，拐進了劉曉霞辦公室。

辦公桌前圍了一圈人，班長回頭看見陳興，笑了笑問：“考得怎么樣？”

陳興回答的很謙虛：“還可以?！?/br>
“沈成言呢？”

“聯系不到?！?/br>
陳興話音剛落，沈成言就出現在了門口。

陳興轉身問：“杜珂鳴給你說了？”

沈成言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不是，我看見班長發的短信了，你給他打電話了？”

“嗯，他今天躁得很，怎么了？”

沈成言壓低聲音說：“昨晚沒讓他出去玩，鬧脾氣?！?/br>
陳興：“······”

辦公室人太多，悶得難受。兩人出門站在了走廊盡頭，陳興低著頭玩密室逃亡，沈成言給杜珂鳴撥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他不厭其煩的一直打，最后杜珂鳴接起來就是一通吼：“你他媽有病是不是，托你的福，我現在很累，我他媽要睡覺，懂？”

陳興很自覺地往旁邊走了幾步，靠著柱子繼續專心致志地玩游戲。

沈成言一直攥著的手慢慢松開了，眼里漾開一抹笑，言語里的溫柔來得明顯：“好，那你睡，我今晚去找你?！?/br>
“別來，你他媽讓我歇一歇，我昨晚睡了幾個小時你算算，你良心呢？”

沈成言偏過頭咳了兩聲，耳尖悄悄爬上一絲粉色，過了好久才說：“今晚，不做，就陪著你?！?/br>
杜珂鳴在那邊干笑了幾聲，嗓子倒是沒那么啞了，“你昨晚怎么說的？結果呢？”

沈成言低聲說：“嗯，我的錯?！?/br>
兩人一時沉默，耳邊只有對方淺淺的呼吸聲。杜珂鳴小聲說：“昨晚答應你的，不作數?！?/br>
沈成言斬釘截鐵：“不行?！?/br>
杜珂鳴急了，“我他媽那是被你威脅的?！?/br>
“就是不行?！?/br>
杜珂鳴被氣的說不出話，氣勢逐漸消了下去，悶悶地說：“憑什么啊，我又不是你的?！?/br>
一陣冗長的沉默，杜珂鳴有些心慌，小聲說：“沈成言，你在嗎？”

那頭沒有回應，杜珂鳴知道沈成言生氣了，很生氣，這人怎么和三年前一模一樣，會為了同一句話生氣，生氣的時候也不知道說出來，只會沉默。

杜珂鳴輕聲說：“沈哥哥？”

突如其來的“沈哥哥”讓沈成言握緊的拳頭松開又攥緊，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張開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想了半天，他只簡短地說了句“嗯?！?/br>
“生氣了嗎？”

沈成言抿著嘴不說話，聽見電話里的人一字一頓地說：“我是你的，一直都是?！?/br>
這是承諾吧？我當它是了。你要是早一點說這話該多好，這樣我們彼此缺席的這兩年，本來是可以沒有的。

“杜珂鳴，以后別氣我?！?/br>
杜珂鳴笑了起來，“那我以后出去玩，帶上你可以吧?！?/br>
“嗯?！?/br>
“晚上，通宵，酒吧，KTV都行？”

“嗯，都行?！?/br>
等到暮色漸漸壓了下來，辦公室里的人才走完。陳興和沈成言拉了兩把凳子坐在劉曉霞對面，劉曉霞就簡單問了一下考得怎么樣，然后就把答案解析扔給他倆，讓兩個人自己估。

整個過程陳興和沈成言面色都很平靜，劉曉霞抬起頭很快速地看他們幾眼，又迅速低下頭。沒到半個小時兩人就估完了，把材料整理好放在了桌上。劉曉霞臉上的緊張掩不住，盡量平靜地問：“大概能考多少？”

倆人異口同聲：“720”

劉曉霞笑的臉上細紋都顯了出來，站起來在辦公室走了好幾圈，連說了好幾聲：“好，真好，真沒讓老師失望?！?/br>
并肩出了辦公室，陳興靠著墻笑了，“你說，今年，咱們兩個會不會并列省狀元？”他說這話的時候，走廊的燈光映在他臉上，一點綴在發梢，半星散在肩上，深藍天空下，他周身都是光，是意氣風發的張揚。

沈成言也笑了一聲，“可能吧?！?/br>
周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陳興剛進門，手里提著兩份餛飩。

他把餛飩放在桌子上，扭頭對周琛說：“我下午估分了，720?！?/br>
周琛停下手上擦頭發的動作，笑著說：“很厲害，比我想的還要好?！?/br>
陳興張開胳膊，“抱一下?！?/br>
周琛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兩步跨去陳興面前，把人抱在懷里。

他聽到陳興說：“周琛，謝謝你?！?/br>
“你對我，很重要?！?/br>
“幸好遇見了你?！?/br>
周琛輕輕拍著陳興的背，低聲說：“嗯，我都知道?！?/br>
陳興問：“我以后要是去很遠的地方上學，你會不會怪我？”

過了很久，周琛才輕聲說：“你該有自己的理想，去一些陌生的城市，獨自走過一段路，一座橋，可能一路寂寥，或者歡聲笑語，這些都該是你的，你愿不愿意，都要走下去，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場流浪，一場知道歸期的流浪?！?/br>
“那你呢？”

“你知道游子為什么盼著歸鄉嗎？因為有人等著他，我，哪也不去，也等著你?！?/br>
“嗯，等著我?！?/br>
陳興在家沒歇兩天，補課機構的人就找上了門，讓陳興去他們機構講課，一節課兩個小時，四百塊錢。陳興本來也打算暑假賺些錢，也就答應了。

他帶的是個中班，二十個人左右，他負責講物理。這些學生大部分都是三中高二的，白天上學，晚上補課。水平也都挺高，陳興講起來也不怎么費勁。

出成績那天，周琛不上班，陳興覺得自己一覺睡了好久，睡到全身都沒了力氣。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看見周琛坐在床邊看著他笑。

窗簾被拉上了，陽光還是很刺眼，陳興抬手遮住眼睛，咳嗽了兩聲問：“幾點了？”

周琛拉著陳興胳膊把陳興拽了起來，撥著陳興亂糟糟的頭發說;“兩點了?！?/br>
陳興猛地坐直了身子，睡意也散盡了，順手抓過周琛手里的手機看了眼：14:00。

陳興低著頭登網站，網速這會兒特別慢，進度條卡在那里半天不見進展。他盯著屏幕問：“怎么不叫我？”

周琛一下又一下捏著陳興手指，笑著說：“725?！?/br>
一顆心穩穩落下，陳興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周琛，“你查了？”

“嗯，查過了，你自己再看一遍?！?/br>
“語文多少”

“130，考的很好?！?/br>
陳興點點頭，猶豫了半天，才問：“那，排名呢”

周琛傾身把陳興攬進懷里，溫聲說：“不管考的怎么樣，你都是我的驕傲?！?/br>
陳興頓時心涼了半截，只覺得腦子嗡嗡的響。頭埋在周琛頸間悶悶地說：“我還以為，能拿到狀元?！?/br>
陳興沒看見周琛抱著他笑彎了眼，他只聽見聲音里不加掩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