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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嫁妝帶過去……我從知道要做冬哥哥的新娘開始,就幻想著這樣的一天,我們依偎在一起,看這海棠樹的第一朵花開?!?/br>這樣靜謐的一個日子,他們靜靜地躺在一起,手握著手,臉頰貼著臉頰,仿佛恩愛纏綿的小夫妻,傻呼呼地坐在這株海棠前頭。夜色漸漸浮上來,花朵似乎有了開的跡象,可是身邊的孫嬤嬤上來催了,說:“剛下了雨,夜里風寒重,公主身子不好,還是進里頭去睡吧?!?/br>永寧說什么也不肯,半夜的時候終于昏睡了過去,冬奴悄悄地把她抱到了床上去,小聲地說:“我一個人去窗前守著,你們看著公主殿下?!?/br>“燕公子……”孫嬤嬤說:“我看你臉色也不好,怕也是受了風寒了,還是回去睡吧,這花指不定什么時候開呢,奴才在這里守著,等花開了,再叫宮女去請公子過來?!?/br>“我不礙事,我想自己守著?!?/br>孫嬤嬤抹著淚點點頭,冬奴抱著膀子靠在窗前,默默地看著庭前的海棠樹。朦朦朧朧里頭他打了個盹,突然一個寒顫醒了過來,他好像發了燒,眼皮子燙的厲害,可是他的心神都被眼前那一枝紅艷艷的海棠花給吸引住了,他哈哈笑了出來,趕緊站起來將那枝花折掉了,捧在懷里頭往殿里頭跑去,邊跑邊說:“永寧,永寧,你快看,海棠花開了,只開了這一枝呢!”榻前昏睡的孫嬤嬤被他的聲音驚醒,眉開眼笑地去叫榻上睡著的永寧,可是永寧沒有反應。她的頭發隨便被拂著,雖然稠密,卻無半點雜亂,光彩熠熠,華美照人。溫潤的燭光將她顏面耀得雪白,她如此恬靜而美麗的躺在那里,勝過昔日的濃墨重彩的妝容,有一種奇異的光彩和溫柔。原來,她已經在這里的一個夏日里頭,等著第一朵海棠花開時,就那樣死掉了。孫嬤嬤當場就哭了出來,冬奴呆呆的,將海棠花舉起來,叫道:“永寧,永寧?!?/br>眼淚簌簌地掉下來,打在剛開的海棠花上頭,紅的教人憂傷。他的腦子暈乎乎的看不清永寧的臉,只有紅艷艷的一片花的光澤,他有些委屈,說:“我抱病給你摘的花呢,你也不看一眼?”他們都不曾等他,他父親,他娘,還有永寧,這世上他愛著的人,似乎都不愿意等著他。他呆呆地抱著海棠花,站在永寧的榻前,孫嬤嬤哭著說:“公子不能再在這里呆下去了,公主這一走,皇上更饒不了公子了,趁著現在外頭沒人,趕緊出宮吧?!?/br>冬奴忽然捂著眼睛哭了出來,邊哭邊叫道:“永寧,永寧……”這是他生命中,再一次親身經歷別人的死亡,沒有人安慰他,也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他那樣傷心,無助,不知道該怎么辦。孫嬤嬤忍著傷心,教一個小宮女領著他從偏門悄悄地溜了出去。天色已經蒙蒙亮,出了宮的時候,他懷里還抱著那一枝海棠花,他站在朱紅色的宮墻前頭,心想,這里從此再沒有他可以留戀的人了。清晨的長街有一絲薄薄的霧氣,清冷的色彩,教人看了透心的冷,他在夏日的清晨回頭看,只看到朱紅色的宮門緊緊地閉著。到如今,他已經孤身一個人,要到哪里去呢。他的身上還留著永寧身上的香氣,繚繞在衣衫上經久沒有散去?;蛟S再等一炷香的時間,這京城里便都是通緝他的布告了,他哪里也逃不了,誰也不敢牽連。他紅腫著雙眼漫無目的地走,日頭漸漸升起來,雨后的陽光干凈而溫暖,他將手里的海棠花扔進了河渠里頭,失魂落魄地到處游蕩。在經過一處集市的時候,他突然被一陣喧鬧的鑼鼓聲吸引了過去,他在那一群被販賣的人里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衣衫襤褸,露著雪白的大腿,那個女子,他還記得那一年斗舞時的無限風華,她叫蘇墨蕓。曾經名動京城的公府小姐,如今卻像個牲口一樣,被人用繩子栓著,在集市口上被人販賣。她這樣的小姐,縱然再美貌,那些官員再垂涎,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要了她,所以只能將她拉到大街上叫賣。冬奴躲在帷帽里頭,呆呆地看著負責買賣的那個男人大笑著扯開蘇墨蕓的衣袍,讓來的人看她曼妙的身體,蘇墨蕓尖叫著哆嗦成一團,披散著頭發遮住了她的臉。又有一群人被牽出來了,冬奴瞬間抖了起來,那里頭竟然有幾個是他們燕府早已經遣散的下人們,他身子僵在了那里,因為他看見了他的桃良,她的身上都是被人蹂躪過的傷痕,神情有些呆滯,哆哆嗦嗦地垂著頭。冬奴再也忍不住了,他脫了帷帽就要往前去,后頭卻突然竄出一個人來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竟然是明石,捂著他的嘴說:“你別過去?!?/br>“我要去救她……”“冬奴!”明石抓住他的肩頭說:“桃良你還不懂她么,你覺得她會希望你現在去救她么?皇上已經派人暗暗地尋你了,你還在這里呆著?”冬奴紅著眼睛說:“那怎么辦,我總不能眼看著她這樣被人賣了……”“這事交給我,桃良和關信,我都給你救出來?!泵魇f著便將他的帷帽給戴上,拉著他往外頭走,他們一路跑過了幾個拐角,直到跑到一處寂靜的小巷里頭,明石推開一家農戶的房門,拉著他說:“進來?!?/br>那房屋里頭很潔凈,看起來剛剛教人打掃了,明石說:“你就先在這里住下,等到我把桃良和關信帶回來,你們就離開這兒?!?/br>明石只簡單交代了他兩句,便急匆匆地出去了。冬奴一個人在屋子里躲了半天,直到夜幕降下來,也不見明石回來。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悄悄出了門,走到大街上去打聽,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明石在白日的時候犯了天顏,如今已經被關押進天牢里頭去了。那人說完了話,狐疑地瞧著他,或許是瞧出他衣著和容貌的不欲。冬奴呆呆的扭頭往回走,街上行人來來往往,暮色已經降了下來,有一家旅店的伙計用竹竿挑著燈籠,將燈籠高高的掛起來,瞧見了他,笑著問道:“客官到里頭坐坐?”冬奴默默地瞧了一眼,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上了樓,要了一間雅致的客房,他將自己懷里的銀子全都掏了出來,說:“我想洗個澡,再替我買一套新衣裳,靴子也要最好的?!?/br>那伙計接了銀子,歡天喜地地跑下去了。冬奴推開窗,遙遙看著遠處燈火璀璨的皇宮,燦爛耀眼,像一枕光彩的夢。他洗了澡,換了一身新衣裳,又要了一份筆墨紙硯來,給他的姐夫寫了一封信。雖然知道那人如今可能已經不愿意理睬他,他還是控制不住,想寫一封信給他,他如今前途未卜,滿腦子想的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