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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塵瀟也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是這世間少有的天之驕子。也許是陸塵瀟的注視太過醒目,片刻之后,張涉水也下意識地把目光落在了這位臉色有幾分蒼白陰郁的少年身上,他先是愕然,隨后露出了男人心照不宣地微笑:“……這位是師母嗎?”師母你妹??!陸塵瀟的表情差點裂了,他努力繃了好一會兒,才語氣古怪地回答:“不是?!?/br>余璉并沒有介意陸塵瀟的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從隨身的芥子袋里取出一件擋風的大氅,給陸塵瀟系上。之后,他才溫和地對張涉水笑笑:“我和這位小友只是一見如故罷了?!?/br>這個回答看起來像是在否認張涉水的回答。但陸塵瀟寧愿余璉什么都沒有說。既然已經守到人了,陸塵瀟等幾人也從樹蔭里出來了。張涉水見到王雪禪之后,好奇地打量了幾眼,顯然,他也不認識這個模樣的紫云觀掌門,但也知道哪些人是能開玩笑地,哪些人不是。因此只是略微點頭示意之后,就轉開了目光。余璉率先問他:“這種蛇類因為味道鮮美,早就已經被你吃滅絕了,少數幾條也不過是你自己在養,留作種。我在拍賣行上見到這蛇,就知道是你有意引我出來……所為何事?”余璉說的繁復,實際上則是為了給陸塵瀟解釋。陸塵瀟聽完,這才恍然大悟,所謂上鉤的那個人,其實是余璉才對,可恨余璉躲躲閃閃不肯直說,最終導致了陸塵瀟的誤會。說不定,這混蛋一直都在邊上看自己的笑話!一想到這里,陸塵瀟就是一陣暗恨,他本來便不是報仇十年不晚的君子。當下,心神就沉入識海,找到素素留下來的天魔咒法,灌入法力,輕輕一波動——對于余璉,此物是困擾他將近千年的心魔,根植道心,一旦觸動就是萬般痛苦。陸塵瀟剛一動,余璉突然就伸手把他扯了過來,陸塵瀟的行為被打斷,心神極為難受。但余璉強迫他,必須抬頭看向自己。余璉的眼底浮起一層為不可見的血色。陸塵瀟的頭皮發毛,一股寒意從脊骨翻出,心神瘋狂地警報起來。危險,危險,但是手腳冰涼,似乎已經背叛了大腦,什么動作都做不到。但表面上,余璉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他的表情柔和,那種入骨的深情像是垂在葉尖的露珠,一旦落下來,就能溺死脆弱的螻蟻。他語氣溫柔地說:“你可真調皮?!?/br>寵溺的,溫柔的,但是隱藏在這些表象之下的危險,讓陸塵瀟整個人都僵住了。余璉摸了摸陸塵瀟的臉,幽幽地又說:“……真想懲罰你,比如說,永遠不能再為亂七八糟的事情瞎跑了,如何?”陸塵瀟毫不懷疑,余璉下一秒就能真的廢掉他一雙腿。“不……”陸塵瀟勉強拒絕了。果不其然,這個回答讓余璉暴怒了,他一雙漆黑的瞳孔猛然染成血紅,眼角也隱約有淡紅色的花紋浮現。陸塵瀟當時就想咆哮——他似乎已經忘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應該算是他自己——喂喂,正道大能們,你們放這么一個隨時會墮化成大魔的人在外面晃蕩真的沒問題嗎?他真的會死的。雖然心底對自己的命運已經有了清晰的預感了,但陸塵瀟此人本來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他梗著脖子說:“我就算死,也不會受制于人?!?/br>余璉被陸塵瀟堅決的表情刺激得一愣,隨即眉頭緊皺,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手指一劃,就從身上取出了一節漆黑的模樣古怪的枯枝,似金似玉。這枯枝一落在余璉手中,枝頭上立刻就生長出了九朵潔白的花苞,徐徐盛開,每一朵白玉一樣的花朵邊緣都逸散開一連串半透明的白色光圈,陸塵瀟隱約嗅到沁人心脾的花香,耳邊似有佛音響起——“如是我聞……”余璉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淡去。他閉目休憩了好一會兒,才略帶倦意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清明,顯然已經從之前的入魔清醒過來。對于陸塵瀟,余璉似乎也有點意見——余璉頗為不滿地,手指拎著陸塵瀟臉頰上的rou,就是一擰。“嘶……”疼疼疼。陸塵瀟努力地維持著“明明是你的錯居然還胡亂怪罪別人”的冷噶表情,另一邊疼得呲牙咧嘴。余璉這回是真生氣了,確實用上了力氣,但也恰好維持在陸塵瀟能夠承受的范圍。最后,見到陸塵瀟確實算是受到了懲罰,余璉這才勉強收斂了怒氣。見到陸塵瀟依舊一臉不領情的倔強,才幽幽地嘆息一口氣:“我真的很害怕……”他低聲又重復了一句:“真的很害怕……”但后面的言語,已經無聲地融化在余璉內心里的月光中了。他想,陸塵瀟根本就不知道,剛才那一瞬,余璉是徹頭徹尾地發了殺意的——他好恨啊。陸塵瀟和太史飛鴻關系親密,喜歡大自在天,甚至,如果余璉收到的內部消息沒錯的話,他甚至還和謝廬溪有一份未曾公布的婚約。據余璉之前的觀察,謝廬溪確實對待陸塵瀟和常人不同。不能忍。疼,好疼,想要殺掉他。只有這樣,陸塵瀟就不會再和別人說話,不會再把視線停留在別人身上,不會和其他人接觸。他的,都是他的。只要殺掉陸塵瀟就可以了,而且,余璉有證據,能證明這位小道士和魔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殺了他,不會有任何問題……殺了他,得到他,占有他。就算他最終為此墮落成魔。那又有什么關系?余璉曾經在永凍的世界枯坐了一千年,忍耐了近乎永恒的孤寂和寒冷,他不能睡覺,也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因為心魔會乘虛而入。而有時候,余璉看著這些銀裝素裹的世界,也會忍不住恍然。——他真的扛過了這么多歲月嗎?還是說,他早就已經瘋掉了,卻不自知?堅持下來的也許是仙,也許是魔,但無論那一種,都和人沒有干系。余璉想,也許活下來的只有執念,不能輸,不能認輸,更不能服輸。他等一個人已經太久了,等到了已經失去了平常心。他等待一朵花開。??菔癄€,滄海桑田。故人多逝,天地已移。可這樣的心情,陸塵瀟不會懂,他也不肯懂。余璉心下嘆息,他勉強壓住了自己有些翻滾的氣息,對王雪禪和張涉水回答道:“我沒事?!?/br>畢竟,佛門至寶菩提九花枝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