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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碎裂。他將滾到腳邊的糖塊撿起放進嘴里,又哭又笑了許久,失魂落魄地離開小木屋。還記得最初自己是如何得意,與這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完全不同,只有他才有人形,只有他才啟智開竅?,F在卻無比嫉妒那些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草木,不必去面對解不開的問題,不用體會人世間的生離死別愛怨嗔癡。鬼鳥一直在他頭頂盤旋,不知他為何如此狼狽。閻浮來到樹下,一手撐著樹干。這是他與夏臨淵初遇的地方,這是北堂拾用短刀在上面留下的刻痕。他們都是騙子,騙得他好疼好辛苦。他再也撐不住,再也等不了,再也不想聽夏臨淵的話,去修什么禪機佛法,去感悟什么生死真諦。他靠著樹干緩緩坐下,封閉五感六識,元神出竅回歸原身。不多時,一道道金光沿著樹皮的紋路飛速流動,原本盤旋在樹頂由天道佛香圣經所形成的祥瑞之氣變為滾滾烏云,云層中降下一道道紫色閃電,發出震耳欲聾的炸裂聲,無形威壓如山傾海嘯般降下,令世間萬物都感覺到了瀕死的恐懼。rou眼無法可見的地下,根須突然快速生長蔓延,發了瘋似的開始吞噬一切。鬼道的冤魂惡鬼魂飛魄散,地獄惡鬼兩法界戰栗驚懼?,F世也慘遭波及,九靈境的如畫美景瞬間失去顏色,曾經生機勃勃的山川草木死氣沉沉,漫山遍野都是飛禽走獸的尸體。九首鬼車驚恐萬狀振翅疾飛,夏醇看著它遠去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陣劇痛,視線也隨之模糊。他猜測從這時開始,閻浮的心性就發生了轉變,終于如夏臨淵所擔心的那樣入魔,但愛染似乎已經焚燒完了,想再看下去只能等第二天午夜。夏醇迷糊了一陣子,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卻發覺自己并沒有醒來,而是處于無邊無際的漆黑當中。時間變得毫無意義,他既不能再次進入夢境,也無法返回現實之中。他什么也感覺不到,哪里也去不了,困在被無限放大的虛無中被恐懼包圍湮滅……白奇楠恢復了幾分知覺,艱難抬起沉重的眼皮,他想揉一揉額頭盡快清醒,這么一動,才發現手根本動不了。他的雙手被拷在床頭,雙腳也被牢牢捆住。他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沒等他想出一絲頭緒,白奇睿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白奇楠猛地睜眼,看向靠在門口的少年:“你……你什么時候能站起來的?”輪椅已經被丟棄,白奇睿雙腿筆直有力,除了有些過分纖細,根本不像是個有先天缺陷的殘疾。他走到床前,捏了捏自己的腿,不大滿意地說:“這雙腿太弱了,得好好休養鍛煉一番才是?!?/br>此時天光大亮,距離上次看時間怕是又過了好幾個小時。白奇楠對夏醇擔心不已,根本沒心思聽白奇睿莫名其妙的話。他耐著性子道:“奇睿你這是什么意思,把哥哥放開,夏醇已經睡了太久,我得把他叫醒?!?/br>白奇睿眼神如有實質地將白奇楠從頭看到腳,好像在欣賞一件美物。他舔了舔嘴唇,眼神灼灼閃動,壓抑不住興奮的聲音微微發顫:“你離開家太久了,學了那么多現代的調香技法,對自家流傳下來的古法,卻了解的不多啊,你真以為‘愛染’只是讓人入睡嗎?”白奇楠的身體狠狠掙動了一下:“愛染還有其他作用嗎?”白奇睿在床邊坐下,抿了抿嘴唇,把手按在白奇楠胸口,指尖調皮地點來點去:“上次使用愛染之后,夏醇醒來感到很疲憊很空乏不是嗎。你覺得只是睡覺做夢,會讓一個身體健康強壯的人變成那樣嗎?”白奇楠的確只學了古法技藝,對家中手卷古籍里記載的香料歷史和用途不大了解。祖先在書中寫的東西玄之又玄,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總覺得是異想天開的無稽之談。白奇睿的手掌緩緩摩挲,一點一點加重力度:“愛染的真實作用,是引魂離體。夏醇點燃愛染的一刻并非暈倒,而是生魂離開了身體。他以為自己在另一個空間里做夢,實際上是生魂被卷入了過去的時空?;昶请x開身體太久對人自然有害,所以他才會虛弱疲憊?!?/br>白奇楠被他摸得一陣惡寒,卻顧不上去制止:“那夏醇現在的狀態與死無異?是不是只要愛染熄滅,他的生魂就會回來?”白奇睿瞇起眼睛,用力在哥哥的腰側捏了一把。白奇楠沒想到他的弟弟力氣這么大,就這么一捏,竟讓他疼得渾身緊繃起來。“沒錯,短時間內,愛染熄滅,他的生魂的確會自動歸來??墒?,”白奇睿俯身貼在白奇楠胸口低聲道,“生魂若是離開人體太久,就再也回不來了,到那時,夏醇就真的死了。所以我為他,又續了一炷香,相信他在‘夢里’,一定很愉快?!?/br>白奇楠又驚又怒,奮力掙扎:“你到底想干什么!”白奇睿把手探進白奇楠的上衣之中,在他光滑緊實的身體上肆無忌憚地撫摸:“我想要你只看著我一個人,只陪著我一個人,我要你哪也去不了,只能困在這個地方,生生世世與我一起?!?/br>少年笑靨秀美,眼中卻滿是邪肆黑暗。白奇楠睜大雙眼,已經不認識自己的親弟弟了。那雙手帶著□□意味的撫摸令他反胃,可更讓他恐懼的是,如果他一直被鎖在床上無法離開,還在愛染中沉浮的夏醇豈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愛染三千10夏醇還在等待,或是入夢,或是醒來。但二者都沒有發生,他不知具體時間,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在這片虛無的凄寂之中,困了上百上千年一樣漫長。可是想到閻浮的耐心等待,又覺得這也不算什么。他默默地回想之前看到的一切,覺得閻浮真是被業奢天害慘了。想著想著,他忽然發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變淡,回憶也好情緒也罷,都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抽離消磨,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他越來越疲憊,越來越虛弱,像是走到盡頭的機械,終于無法承受時間的磨損,就要徹底停止運轉。混沌迷蒙之際,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呼喚他,夏醇,夏醇……他努力凝聚起最后一點意識,分辨出那是閻浮的聲音,稍稍振作了一些。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閻浮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夏醇,你必須斬斷過去的因緣,才能結束現世的業果,否則你永遠也無法醒來……忽近忽遠的聲音徹底淡去,夏醇殘存的意識不足以理解閻浮的話,只是頑強地抵抗著不斷加劇的衰弱。黑暗漸漸變淡,周圍開始亮了起來,依稀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不多時,聲音愈發清晰起來,風聲,雪聲,憤怒驚懼的叫聲,兵刃相交的蜂鳴……夏醇艱難睜開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