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驗自己學識如何，有沒有用。

但……是真的沒用??！慕烈焰額頭滲出汗珠，嘴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囫圇話。

但他這幅模樣，落在慕寒夜眼中卻顯然有了另一層意思，只當是西域商路真有邪門，于是勃然大怒拍桌而起，“說！”

屋里眾人沒料到他反應會這么大，都被驚了一下，連屏風后的沈千凌也險些被茶水嗆到。慕烈焰就更不用說，只覺腦袋空白膝蓋發軟，“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完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慕寒夜臉色陰沉，屋內鴉雀無聲，似乎連空氣都凝固，只能聽到慕烈焰牙齒打顫之聲。

暗衛在心里搖頭，所以說龍生九子各不同。雖說都是慕家人，但除了眉眼間依稀相似外，這人哪里有半分七絕王的影子。

沈千凌在屏風后聽了半天，也沒見外頭有動靜，剛想著要不要出去打個圓場，慕烈焰卻突然大聲道，“西域商路西臨七絕邊境，蜿蜒穿過阿塔娜沙漠，北接羅剎回坎等國，地位極其重要?！?/br>
沈千凌聽得一愣一愣，這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在做地理填空題。

暗衛也有些丈二和尚，心說莫非這小王爺不經嚇，腦子已經糊涂了？

慕寒夜皺眉，“然后呢？”

“然后，然，然后……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啊，夫子上課我從來沒聽過一節囫圇的，王兄饒命?！蹦搅已嫱纯蘖魈?，“只要不將我送去楚國做人質，我將來一定好好念書，再也不摸魚打幌了……王兄，你三個月后再考我啊……”簡直悲傷欲絕。

秦少宇忍笑，狹促看了眼慕寒夜。

慕烈焰幾乎要哭暈過去。

面對如此烏龍，慕寒夜也有些哭笑不得，“先起來，坐著說話?！?/br>
慕烈焰膝蓋發軟，暗衛上前將他扶起來，端了把椅子塞到屁股底下。

“最近西域商路有沒有什么異常？”慕寒夜問。

慕烈焰趕忙搖頭，“沒有?！?/br>
慕寒夜冷笑，“你倒是不假思索?！?/br>
慕烈焰趕緊做出冥思苦想的表情，半晌后搖頭，“沒有?！?/br>
暗衛扶住額頭，能蠢成這樣也不多見。

“當真沒有？”慕寒夜又問了一次。

有我也不知道啊。慕烈焰很想去茅房，哭喪著臉道，“我從來就沒問過父親這些?！?/br>
慕寒夜搖頭，隨手倒了杯涼茶瀉火。

“對了，上個月還有一隊西域商人來軍營里鬧，好像是因為在大漠里丟了貨?！睘榱吮憩F自己其實還有點用，慕烈焰總算是想出了一件事情。

“西域商人丟了東西，反而去軍營里鬧？”慕寒夜聞言皺眉。

慕烈焰點頭，“千真萬確，我親耳聽到的?！?/br>
“然后呢？”慕寒夜問。

“然后父親便將我打發走了?！蹦搅已胬侠蠈崒嵉?，“夫子還在等我回去上課?！?/br>
慕寒夜抬頭與秦少宇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軍營又不是鏢局，和商人丟貨有什么關系？

“王兄?！蔽堇餁夥债悩?，慕烈焰小心翼翼叫，略發虛。

“這次回來，除了那封信之外，王叔還有沒有跟你說什么？”慕寒夜繼續問。

慕烈焰搖頭，“沒其他了，近些日子父親好像很忙，一直也沒空理我，甚至還說讓我多陪母親住幾天，等到入秋再回去?！?/br>
此時不過才剛剛四月，八月立秋，一竿子未免也撐得太遠了些。沈千凌微微皺眉，這是故意要將兒子支開？

“先下去吧?！蹦胶共⑽丛俣鄦?。

“是?！蹦搅已嬲酒饋?，惴惴不安道，“我還要去楚國嗎？”

慕寒夜抬眼道，“看你最近的表現?！?/br>
慕烈焰趕忙點頭，“王兄放心，我最近一定表現特別好?！?/br>
慕寒夜揮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沈千凌從屏風后出來，對慕寒夜道，“七絕王怎么看？”

“當初阿焰去邊關，就是因為他在城內太過橫行霸道，王叔才會叫到身邊親自管教?！蹦胶沟?，“這兩年來，阿焰雖說隔三差五就會偷偷摸摸往回跑，但每次最多十天，軍營里便會有人來接，更別提是三五個月這么久?！?/br>
“所以，這次安平王是有意將他打發回來？”沈千凌問。

慕寒夜點頭，若有所思道，“封斷商路瞞而不報，對阿焰不顧不管，不像王叔的性格，里頭必然有隱情?！?/br>
“不然寫封信過去問？”沈千凌提議。

“既然是存心為之，寫信能有什么用?！蹦胶拐酒饋?，“我要親自去趟邊關?！?/br>
秦少宇點頭，“我陪慕兄一道?！?/br>
慕寒夜笑笑，“多謝?！?/br>
根本就不用謝??！暗衛在心里握拳，身為名門正派，我們向來如此行俠仗義，你稍微感受一下。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那也就不必再過多拖延。三日之后，秦少宇一行人便與慕寒夜一起，啟程前往邊境落日城。

自從上次西征之戰后，沈千凌便再也沒來過大漠。此番走出七絕王城后，見著連綿壯闊的無邊黃沙，心里也覺得暢快許多。

“跑一陣子？”秦少宇問他。

沈千凌點頭，笑容在夕陽下溫暖而又單純。

于是秦少宇的心便也跟著一道柔軟起來，將人抱緊之后，單手一甩馬鞭，踏雪白立刻便如同利箭離弦，長嘶一聲四蹄騰空向前沖去。沉寂千年的西北長風獵獵吹過臉頰，似乎能將所有陰霾都驅散一般。

馬車里，慕寒夜放下窗簾，鄙視道，“一看平日里就在蜀中憋屈慣了，估摸想跑馬都找不到一塊平地?！?/br>
黃大仙好笑，“堂堂一國之君，也喜歡在背地里說閑話？”

“如何能是背地里，我是堂堂正正給阿黃說?！蹦胶苟诉^一碗銀耳羹，一勺一勺喂給他。

黃大仙雖說很想自己吃，但考慮到他的惡趣味，還是勉為其難接受，以免又延伸出各種奇怪的要求。

其實此次行動，慕寒夜是想將黃大仙留在宮里不帶出來，畢竟身體中了毒也虛弱，理應好好療養才是。不過最終卻還是沒拗過，只好答應他一同前往。

完全不忍心說拒絕，果真是有做昏君的潛質啊……七絕王嘖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