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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必范T嘴角噙笑,看起來心情不壞。佟國維關切道:“不知道王爺雙眼可有起色,奴才認識幾個大夫,若是王爺有興趣,不如叫他們來看看?”胤禩淡笑:“多謝佟老,宮里的太醫也瞧過了,京城里的大夫也請過不少,可都不見起色,主要是我這會兒一聞到藥味就受不了?!?/br>胤禛將太醫院里最有名的御醫都派了過來,甚至命他們長駐在府里,京城里幾個有名的大夫則是弘旺請來的,結果苦藥一天三大碗當水一般喝,眼睛卻不見起色。以致于現在他聽到喝藥兩個字,腦殼就開始發疼。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許多。上輩子奪嫡慘敗,被囚禁至死,這輩子又重來一次,他吸取教訓,不再重蹈覆轍,結果卻得到了什么?這些事情本不能深想,一想,回憶便會層層疊疊地壓上來,迫得自己喘不過氣,眼睛瞎了,正好眼不見為凈,他也就把自己當成瞎子那樣去活。兩世加起來,也許爭與不爭,都沒什么區別,身邊的人注定還是要離自己而去,該走的還是會走,留不住的還是會留不住,當年草原上,活佛曾對他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竟如詛咒一般,一語成讖。佟國維與他說話時,一邊不忘打量他,眼前之人看不見,這份揣摩就越發少了幾分顧忌,多了幾分思量。京城里對于廉親王眼疾和被皇帝貶斥在家的原因,流傳的版本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有說廉親王想讓九貝勒出來,而皇上不準,兄弟反目的。有說皇上想推行養廉銀,廉親王反對,君臣起了爭執的。有說廉親王助皇帝登上大位,如今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更有甚者,還說皇帝與廉親王愛上同一個女人,皇帝一氣之下將情敵打擊報復的。但是這些版本,在佟國維看來,通通不靠譜。光是他們倆在廳中坐著的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兩撥補品藥材自宮里頭送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帝王的殷切問候,這哪里像是兄弟反目,簡直是如膠似漆。只是看廉親王眉目冷淡,興致不高,仿佛兩人之間,又確實有些事情發生的模樣。“不知佟老此來,可是有要事?”佟國維回過神,虛咳一聲:“王爺可知皇上想對江南李家下手?”胤禩一怔,隨即明白。先帝在時,素來將江南三大織造倚為心腹,令其坐鎮江南,密奏要事,先是太子,后是十四,都看中他們這一點,紛紛收買,與之勾結,孫家倒也罷了,李家曹家卻是已然傾向一方,卻偏偏不是雍親王。直至新帝登基,自然容不下他們,只是當時根基還不穩,加上他們是先帝老臣,處置也需要找些借口,就一直忍到現在,如今想要動手,自然是西北軍費所需,也因抓到他們的把柄了。“罪名是什么?”“虧空國庫,數額巨大,尤以曹李二家為最?!辟S嘆了口氣,眉間隱見憂色。他倒不是為了他們可惜,佟家與曹李孫三家本也沒什么過深的交情,對方曾經數次送上孝敬,拉攏交情,但也僅止于此罷了。佟國維之所以憂心忡忡,是因為那三家乃是康熙年間甚為顯赫的世家,雖為包衣奴才,可堪稱先帝心腹之臣,如今皇帝要對他們下手,難免會讓其他世勛舊臣兔死狐悲,有所聯想。胤禩雖然看不見他的神色,但那一聲嘆息入耳,也就知他心中所想了。“皇上是個念舊的人,先帝孝懿仁皇后曾撫育過今上,就沖著這一份舊情,他也不會對佟家如何的?!?/br>前提是佟家安分守己,不要做什么僭越非分之事。佟國維人老成精,胤禩并不擔心他會觸怒胤禛,佟家唯一的變數是隆科多,胤禩與他打過的交道不少,自然知道這人野心不小。年紀輕輕便有擁立之功,加上皇帝嘴里也要尊稱他一聲舅舅,越發讓隆科多有些忘乎所以,假以時日,只怕難免要做出些驕橫失禮的事來。佟國維不知胤禩心中所想,得他這一句話,便松了口氣,笑道:“王爺所說,與奴才所想如出一轍,佟家對皇上一直忠心耿耿,現在如此,以后也會如此?!?/br>胤禩淡淡一笑:“佟老這話不該與我說,還是親自呈稟圣上的好,如今我也不過是廢人一個,不再過問朝中之事了?!?/br>佟國維摸不清他的話意,只得笑道:“王爺言重了,依奴才看,王爺深得皇上眷愛,皇上必然還會重用王爺的?!?/br>“是與不是,都無甚要緊了?!彼恼Z調平淡無波,透出些許蕭瑟之意,佟國維本想請他幫忙在御前說項,請帝王對曹李孫三家從輕處置,以免寒了老臣的心,但胤禩一出口,卻已堵死了他所有的后話,讓佟國維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佟老且放寬心,只要佟家一心向忠,就不會有什么事情,不過我這里,以后還是少來的好,免得傳出去,說我胤禩沒了職務,還在家中私會大臣,就不大好了?!?/br>胤禩面無表情,白凈的臉上一派平靜。佟國維正想說什么,卻聽得院子門口傳來一個帶了怒意的聲音。“誰敢說你私會大臣的,朕定不饒他!”隨著聲音,披著狐裘的帝王大踏步走進來。佟國維一驚,也不知道兩人的談話讓他聽去多少,忙起身見禮。“奴才不知皇上駕臨,還請皇上恕罪!”胤禛伸手去扶他,臉色和煦?!百±蠠o須多禮,你能來看八弟,說明你念著舊情,朕又怎會怪罪你?”佟國維唯唯諾諾,不敢答話,心中驚悸未定。胤禩也起了身,正想跪拜,卻已被一雙手按住,不得不又坐回椅子上。他低聲道:“禮不可廢?!?/br>“禮也是因人而定?!必范G嗔道,語氣里卻不見多少怪責,反倒透出一股親昵。佟國維耳朵尖,心中更坐實了自己的猜測:這兄弟二人的關系并沒有如同外頭傳言那般惡化。胤禛雖站在那里,心思明顯已不在佟國維身上,佟國維知情識趣,行禮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去。院子里余下兩人,胤禛瞥見旁邊放著的書本,拿起來翻了幾頁,興致勃勃道:“你在看世說新語?朕來給你念?!?/br>“皇上日理萬機,奴才怎敢因為微末小事而勞煩您?!必范T慢慢道。“就算你多久原諒我也沒關系,總有一輩子的時間等著我們,只是,總要給我一個開始的機會吧?!必范G軟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