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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茬,柔聲說:“你怎麼是累贅?要不是你,我已經死了?!?/br>最近的距離最遠的愛(二十五)舊事小飛刀說如果沒有大力他就死了,這不夸張。小飛刀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到大力時,大力站在他家門口,身上的衣服又短又小,褲角只到小腿肚,衣袖吊在胳膊上,可是身材出其的高大。小飛刀幾乎是仰視這個黑孩子愣頭愣腦的笑容。大力家是小飛刀家的遠親,家里遭災沒人了,所以來投奔城里的親戚??上★w刀家也不富裕,刀媽是看上大力個子大、能做廉價勞動力才留下他的。小飛刀也看中大力的個頭,他讓大力幫他打架,給糖吃,還可以偷偷在晚飯的時候給他加rou,可是大力不去,傻乎乎地說不能打架。可是,有一次小飛刀讓人堵在家門口打,大力沖出來把打他的人打跑了,自己也掛了很重的彩。小飛刀奇怪地問:“你不是不打架嗎?”大力說:“他們打你?!?/br>從此以後,小飛刀每次想讓大力幫他揍人時就對他說:“有人要打我?!?/br>傻大個兒二話不說便去應戰。開始時,小飛刀還為自己的計謀得逞而暗自開心,慢慢的,心里變得不是滋味起來。他逐漸明白大力每次不要命似的打架是為了保護他。有個人可以不要命地保護自己,小飛刀不知道別人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在他自己是又酸又甜。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倆不知打了多少次架,大力不知有多少次擋在小飛刀身前替他受傷,而在小飛刀心里自己從被保護人變成了保護人,大力變成他想照顧的對象。想起以前的大力,小飛刀扯起半邊嘴,露出一點笑容說:“大力啊,你真是個傻子?!?/br>大力眨巴著眼睛說:“我是傻啊……”“不過,不是累贅?!毙★w刀急忙截住他可能出口的話,“我餓了?!?/br>“你想吃什麼?”小飛刀想起令自己挨打的一地包子:“包子?!?/br>“你等著,我去買?!?/br>大力高大的身軀一陣風似的轉出門。小飛刀聽見走廊上傳來急促沈重的腳步聲。想像著大力火急火燎的模樣,他忽略了下顎隱隱的疼痛,安然地閉上眼睛。顧青山為了大力的事,主動打電話給洪峰,約好在宋子豪練槍的舊倉庫見面。如約到了倉庫,里面并沒有人。顧青山正疑惑,一個硬物頂在腰間。有人貼在他背後,耳邊傳來低沈的聲音:“你的反應變慢了?!?/br>熟悉的情景,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聲音,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呵呵……”洪峰愉快地笑起來。顧青山像被燙了似的跳開,勉強保持平淡的態度,說:“我現在只是普通老百姓?!?/br>洪峰掂了掂手中的槍說:“是啊,我也很久沒練了……我們都老了……”他的語氣悵惘而無奈。顧青山環視滿是灰塵的倉庫,再看眼前已顯老態的洪峰,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洪峰把槍往桌上一丟,隨便坐在一只箱子上,也不管弄臟身上的名貴西服,“難得你主動給我打電話,說吧,有什麼事?”顧青山躊躇著措辭,慢慢地說:“我店上最近人手不夠,想找你借人……有個叫大力的,能讓他來幫我嗎?”“大力?他又是你的朋友?”“算吧。這孩子腦子有點問題,不過力氣大,在你的碼頭上只是干體力活兒,少他一個不會影響你的生意?!?/br>洪峰掏出煙遞給顧青山。顧青山擺手道:“我戒了?!?/br>“酒戒了,煙也戒了,你真重新做人了……借個人給你無所謂,這大力是宋子豪的兄弟吧?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幫宋子豪?”“宋子豪和他的兄弟救過我的命。那時候他們還小,我中了槍,被人追殺,是他們把我藏起來,被人打也沒有出賣我……我喜歡講義氣的人,何況還欠他們一條命?!?/br>“既然是這樣,人借你。你想用多久用多久?!?/br>“謝謝?!?/br>青山想走,又感覺洪峰還有話要說,於是站在原地等他開口。洪峰抱著胳膊抽煙,幽藍的煙霧中,隱約能看見他眉間的皺紋──“我們都老了?!鳖櫱嗌较肫鹚麆偛耪f的話。他仿佛看見兩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身體貼著身體,舉槍瞄準靶心,“青山,手要穩,不要晃……”溫柔的聲音里,帶著一點笑意,和寵溺。一種無以名狀的悲痛在顧青山的胸腔中蔓延──是誰毀了這些單純而美好的時光?“青山,回來幫我吧。我一個人,很累?!焙榉逶诼L的沈默之後,終於開口。“我已經洗手不干了,你知道的?!鳖櫱嗌降卣f。洪峰捻滅手中的煙蒂,走到他面前,“幫我也不行嗎?”近乎祈求。“不?!鳖櫱嗌酵嵬艘徊?,拉開與洪峰的距離,側身而立,不去看洪峰眼中的失望。“為什麼?你他媽就是不明白,當年如果我不殺濟舟,他也會殺我的!”洪峰忽然吼起來,聲音在倉庫里嗡嗡回響。“你說他會殺你,可是他并沒有任何動向,完全是你自己的猜測!”顧青山冷冷地說。“他的勢力那麼大,想取代我是遲早的事。哪幫哪派不是這樣的?我不過是按規則行事而已?!?/br>“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義也比不上你所謂的規則嗎?”顧青山驀地轉身逼視洪峰,異常冷冽的聲音在空氣中凝結,好似會結出冰。洪峰在他的目光下微微瑟縮了一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如果死的人是我,你會這麼生氣嗎?”顧青山的目光從洪峰身上移開,越過倉庫積滿灰塵的橫梁望向虛空中的某一處。他再次開口,很輕的聲音,輕而灰,有些發虛,“我沒有替濟舟報仇,反而替你坐了十年牢。夠了,真的夠了……”“青山……”這兩個字哽在洪峰喉頭,竟無法喊出口。兩人面對面而立,中間隔著一臂的距離,然而,哪怕再靠近一點都再不能。陽光從窗戶中漏下來,在他們之間撒下金色的光彩,卻照不亮身後昏暗的倉庫──終究是夕陽將近。顧青山先開口,已然恢復平靜:“洪峰,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扶持那個阿燦,是針對宋子豪吧?你怕宋子豪當堂主之後勢力太大,你控制不住,所以要給他找個對頭?”洪峰不答話,算是默認。他的眼睛藏在眼鏡後面,好像籠上一層光霧,閃閃爍爍地看不清楚。“你現在是一幫之主,有你的立場,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傷害我的朋友?!鳖櫱嗌铰曇羟宓鴪詻Q,“如果再有一次濟舟那樣的事,我不會袖手旁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