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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叔拿了五百塊錢給嘉文當見面禮。宋子豪沒推辭。

嘉文禮貌地向顧叔道謝，接過錢交給宋子豪，特鄭重地說：“爸爸，你替我收著?！?/br>
旁邊的人都哈哈笑起來。宋子豪的唇邊也露出一抹笑意。

顧叔喜歡嘉文，抱著他不肯放手，給他開了瓶汽水喝，然後問宋子豪：“你找有事？”

“我待會要去見龍哥，麻煩你幫我看著嘉文。還有，我想買套房子，你幫我打聽打聽。面積夠我們爺倆住就好，地段也無所謂，但是環境要好，最好小區里有幼兒園?！?/br>
顧叔點頭答應了，又說：“打算安定下來了？”

宋子豪吸了口煙，答應：“嗯?！?/br>
顧叔笑著調侃他：“婚都沒結就當爹，你會當嗎？”

宋子豪挑眉笑笑回答：“我可以學啊。什麼事都是從不會到會的?！?/br>
“也是啊，安定下來好，跑走私風險大，不是常久差事?！?/br>
據說顧叔當年是洪幫的一員悍將，是相當厲害的人物，後來不知為何坐了十年牢，出獄後就洗手不干了開茶餐廳。宋子豪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退隱了，完全看不出往日的風采?？墒撬巫雍烙X得他有經驗、有見識，比龍哥他們有水平，所以很認真地和他結交，一來二去成了知心的忘年好友。

從顧叔那里出來，宋子豪想，顧叔是不贊成他混黑道的，而他覺得像顧叔這樣當個小老板過一輩子也沒意思。他想成為強者，可以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運，而在他的世界里，要達到這個目的只能靠拳頭和金錢。

宋子豪見到龍哥的時候，他正在發脾氣罵人。一見到自己得力干將，便不由感嘆：“阿豪呀，這些兔崽子沒一個比得上你?！?/br>
聽到老大的贊語，宋子豪只是淡淡地笑笑，不咸不淡地恭維了一句：“跟了龍哥才是我的福氣?！?/br>
龍哥搖頭說：“哎，你一走，碼頭那邊就亂了?！?/br>
宋子豪仍是淡淡地說：“新人接手難免生疏，過些天就好了?！?/br>
“你真不打算回碼頭了？”

“跑了這麼久，想安定下來?！?/br>
“不跑碼頭，錢可是要少好多?！?/br>
“不怕，跟著龍哥總會有機會賺錢的?！?/br>
龍哥見說不動他，又問：“你真替那女人養家嗎？”

“嗯?！?/br>
宋子豪十六歲跟龍哥，一直是龍哥的心腹。龍哥對宋子豪那個初戀女友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也挺欣賞他的有情有義，於是不再勸他。

龍哥摸著光頭想了半天，然後說：“你去‘夜巴黎’當個經理吧?！拱屠琛F在生意好，盯著的人多，有你在我放心?！?/br>
宋子豪知道“夜巴黎”是龍哥地盤上生意最好的夜總會，把這麼個肥羊交給自己是龍哥的照顧，於是他真心地道謝：“謝謝龍哥?！?/br>
龍哥揮揮手，“別廢話了，你好好干就是報答我?！?/br>
“小飛刀他們想跟著我?！?/br>
“跟著吧，他們只服你?！?/br>
沒過幾天，顧叔給他在自己住的小區里找了一套房子，七十多平米，雖然是舊房子可是周邊環境好，是正經的居民小區，離顧叔家也近，宋子豪便把房子買下來。

嘉文特別喜歡新家，又寬敞又明亮，爸爸還特地給他鋪了兒童地毯，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地上打滾。

買了房子，宋子豪很快辦完收養、落戶等一系列手續後把嘉文送進了幼兒園。

“小文，起床了！快點，起床！”宋子豪每天工作到半夜，早上八點鍾還要送小孩上幼兒園，脾氣難免有些暴躁，聲音也大。

嘉文皺著小眉頭，扭著小身體，哼哼道：“爸爸爸爸，我肚子疼?！?/br>
宋子豪是見識過小孩生病的，此時嘉文雖然表情痛苦，但是精神十足，哪里有半分病模樣。

他耐著性子給小孩揉了揉肚子，催促道：“好了，不疼了?？禳c起床?！?/br>
嘉文蹬著小腳說：“我、我小雞雞疼?！边€用小手捂著下身。

宋子豪笑起來，拉開他的手，在他的小小雞上輕彈了一下，“你那花生米也算小雞雞？”

嘉文還躺著不肯起，宋子豪一把拎起他，沈著臉說：“穿衣服！”

嘉文見爸爸不高興，不敢再耍賴，癟著嘴開始穿衣服洗漱吃早餐。

宋子豪顧不上管蔫頭耷腦的小孩，打仗似的把嘉文送到幼兒園。

在教室門口，宋子豪蹲下身向小孩告別：“你乖啊，爸爸走了?！?/br>
嘉文揪著宋子豪的衣服，眼睛眨巴眨巴，可憐兮兮地說：“你早點來接我?！?/br>
宋子豪揉揉他的頭發說：“好?！?/br>
嘉文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說，只得不情愿地說：“爸爸再見?！?/br>
宋子豪走出去幾步，感覺身後有兩道視線灼灼地盯著自己，轉過頭去，見嘉文倚在門邊，眼里滿是不舍和傷心。他的心揪了一下，“進去吧，晚上來接你?！?/br>
嘉文答應著，卻沒有動，目送著爸爸離開。

宋子豪一直想著嘉文那難過的小模樣，沖動得想回去把小孩抱在懷里，直接抱回家。除了陳小瑩，他從來不會舍不得什麼人或東西，如今憑空生出的留戀讓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柔軟情緒。

他不禁感嘆，不過是上幼兒園，竟然如十八相送似的難舍難離。

傍晚在幼兒園門口等著接孩子時，他聽見身邊兩位母親議論。

“我家寶寶一上幼兒園就哭，我都不敢送他了?！?/br>
“小孩才上幼兒園都這樣，我家的哭了快一個學期呢?！?/br>
……

宋子豪把她們的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嘉文也是才上幼兒園，肯定不習慣。他心里不想去，所以每天早上精神都不好，可是從來不哭，只會對自己戀戀不舍。

宋子豪責怪自己太粗心，完全沒注意到嘉文的不適，還大聲吼他。而小孩那種過分的懂事和隱忍又讓他心疼。

接嘉文離開幼兒園後，宋子豪帶他去吃肯德基。

路上他問：“小文是不是不想上幼兒園？”

嘉文窩在他懷里，玩著他的衣領，小聲說：“是的?！?/br>
“為什麼呢？是老師不好，還是小朋友欺負你？”

“老師好，小朋友也好。嗯，上了幼兒園我就沒時間和爸爸在一起來啦?！?/br>
“不上幼兒園的時候，你也是自己玩?！?/br>
“嗯，但是、但是我自己玩的時候，爸爸在睡覺，我還是可以看見你。上了幼兒園，除了吃早餐和晚餐的時候，其他時間都見不到你。我不喜歡！”嘉文靠在宋子豪肩膀上，嘟著嘴把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宋子豪的心又揪了一下。是啊，自己是上晚班的，回到家嘉文已經睡覺了，每天就是接送幼兒園的時候能陪陪他，加起來兩個小時都沒有。嘉文晚上是獨自在家。因為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