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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吃不住痛栽了下去。 她從地上爬起來,慢慢挪了一陣,靠在樹旁,也沒力氣抹掉順著額頭流下的冷汗,心想自己此前經歷過炮火、住過天牢,卻都是有驚無險,從未受過這般皮rou之苦。朱雀符的主人要是這么死在密林里,倒也當真冤枉。 公孫瑜方才這么一栽,一直帶在身上的信從懷里掉在了地上,她這才想到顧淳的第三封信還不曾拆過,便用牙咬著一頭,用右手撕開,把信掏了出來。 “阿瑜,”那信上只是簡單地寫了幾行字,“火鍋都準備好了,等你回家?!?/br> 這短短一行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見字如面,公孫瑜恍然間仿佛真的看到顧淳就站在她面前,一如既往地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顧淳一生所求,是國家安定,河清海晏。而她……最想要的,不過是個能讓人心安的地方。 “好?!惫珜O瑜念了一聲,把信收回懷里,又拔出插在土中的劍,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到后來只覺得意識模糊,全憑一個信念撐著那口氣,反復默念著不能停。林子漸疏,從葉間透下來的光也愈加明亮,有些熟悉的入口終于出現在眼前,與之前不一樣的,是來來往往的人馬,和不絕于耳的嘈雜聲。 但她也聽不太清楚這些人說了什么,只知道他們一看見自己,似乎都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七手八腳地去扶,而后眾人讓出了一條路,一臉焦急趕來的,居然是應該身在吳都,等她回家的人。 在那個充滿藥味的懷抱里,公孫瑜還剩下一點理智,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三生石,不由分說地戴在了顧淳手上,啞聲說了句“拿著”,接著便安心地倒了下去。 第59章 貪戀 彭山腳下,尹逍帶人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樛千德的舊部,又把樛千德本人五花大綁地扛到了顧淳的屋門口,愣是被顧燁懟了回去。 尹逍懵的很,聽了“把樛千德押到汝南王庭交由屠越處置”的命令,只得照辦,一邊走一邊嘀咕著“陛下居然沒有親手砍了這人”,搞的顧燁在后面哭笑不得。 和公孫瑜一同進山的侍衛跟蘿卜一樣齊齊地守在門外,面面相覷,滿臉悲壯,不知道出了這種事兒自己還能活多久。顧燁挨個兒地哄了一遍,說陛下定會按律處置,不必過于擔心項上人頭,等到這群人難以置信地回去領罰,才進屋看了一眼。 謝蘭正坐在外間,雙肘撐在桌面上,一副倦容。昨晚她跟著大夫們忙了一宿,又太過愧疚,也無心休息,看到顧燁來了,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顧燁一時語塞,只好默默地坐在她身邊,兩人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幾句,便看見顧淳從里間走出來。 他雙眼布滿血絲,手上拿著幾張紙,像是書信,卻被血染紅了大半。謝蘭和顧燁也沒敢多嘴,等跟在后面的謝安平來了,才用眼神詢問一二,謝安平點頭回應,兩人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謝安平都點了頭,那公孫瑜應當不會有大礙。 顧淳推遲了回吳都的時間,一行人在彭川鎮住了下來。旁人知道陛下這個年過的不甚舒坦,都有些提心吊膽。這么一來,做事效率居然出奇地高。顧淳上午和尹逍等人外出親自勘察,下午便與眾將討論如何整頓,但每到晚飯過后,大家便心有靈犀地各回各家,從不拿公事兒煩他。 到了正月十四,公孫瑜終于能下床活動筋骨了。 她每日睜眼第一句話便是“陛下有沒有按時喝藥”。謝安平把火石加到了原來的方子里,效果竟意外地明顯,要是放在往日,顧淳這般折騰,都不知道要被抬回來多少次。 “喝了喝了,耳朵都要生繭了,”謝蘭無奈地回道,“給,你的藥,也不知道你倆誰更讓人cao心?!?/br> 公孫瑜笑了笑,接過藥碗:“今天他們在忙什么?” “審巴圖爾?!敝x蘭簡明扼要地回道。 “我得去看看……”公孫瑜順手拿起外衣,話到一半便被謝蘭不客氣地打斷了。 “別鬧了姑奶奶,”謝蘭嘆道,“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當鐵人?!?/br> 公孫瑜覺得十分無辜,又打不過謝蘭,只能窩在屋里長毛,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飯后,顧淳照例過來,才眼睛一亮,顛兒顛兒地湊上去問巴圖爾說了什么。 顧淳正坐在一旁給她晾著熱粥,被纏的不行,只能把碗放下。 “話這么多,”他微微嘆道,“是不疼了么?” “疼,”公孫瑜笑道,“但一想著你病快好了,就開心的很。那下面理當關心政事了,對不對?” 顧淳頓了片刻,也跟著笑了笑,轉頭道:“巴圖爾此次來南疆,是有求于樛千德,他沒想到這個盟友會這么快背叛他?!?/br> “為何有求于他?” “巴圖爾一直忠于烏離,而烏離在鄴都……似乎過得不如我們想象的那么好。他手下的西戎貴族都被封了官,一個個在中州耽于享樂,還把中原人烏七八糟的手段都學來用在同袍身上?!鳖櫞緡@道,“沒有了在西北的生存壓力,這些人的野性,也都被磨去四五分了。但有一員大將,似是要推翻烏離取而代之。而烏離竟……沒有什么危機感,任他興風作浪?!?/br> 公孫瑜接道:“那巴圖爾來南疆,是想幫烏離坐穩位子嗎?” “是,他想說服樛千德進攻江南,與西戎合作,南北夾擊?!?/br> 公孫瑜微微皺眉。巴圖爾如此做法,就像是要再次點燃烏離的野心一般。有人能在亂世殺出血路,卻不能守得祖輩基業,烏離……難道是大仇得報,便沒了開疆拓土的心思了么? “這或許是個機會,”顧淳道,“我本想多等幾年,但西戎政權不得民心,他們自顧不暇,南疆又已得安穩,等運河貫通,武器成批造出來,天時地利人和俱佳,還不出擊,便是辜負了中州百姓。聞堂應當已經收到了我寫的信,下個月會親自來吳都商議……嗯,你看著我做什么?” “看你真好,”公孫瑜收回目光,偏頭笑道,“以前也覺得你好,卻不知道……你是這么好的人?!?/br> 還好你沒事了,她在心里接上后半句,千寒毒解,有這般才德的人,理應成為千古明君,若不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著實可惜可嘆,是大梁的損失。 顧淳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站起來,竟輕輕把她抱在懷里,低聲道:“以后不能再以身犯險了,知道么?我在山腳下那會兒……都快要瘋了?!?/br> 他最后幾個字說的很輕,卻重重地砸在了公孫瑜心上。 顧淳從未……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年少時突經巨變,無家可歸時不曾說過,在邊陲蟄伏五年,遭遇炮火,不知前路時不曾說過,下定決心身死山河時不曾說過,在南方拖著病骨重整朝政,殫精竭慮時也不曾說過……他不敢,不敢全心去愛,因為擔了太多,就太怕辜負。 而他注定負重前行的生命里,竟真的出現了這么一個人,愿意站在他身后,不粘不離地一路跟隨,思他所思,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