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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強弩之末,楊月才是勁敵,還把你牽扯了進來?!?/br> 他抿了抿嘴唇,又添了一句:“對不起?!?/br> “不……不用道歉?!惫珜O瑜下意識地用手指摳著椅子的扶手,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她迅速地理了一下各種關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看著顧淳。 看起來這樣光風霽月、不問俗事的“書生”,好像靠光合作用和吟幾句詩就能生存,他心里……也會壓著這么深的仇恨嗎? 那他在白城的五年,在她看不見的時刻,都在想些什么呢?那種隨遇而安、甘愿在邊陲碌碌一生的態度,也是為卷土重來所做的掩護么? 顧淳像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一樣,接著平靜地說道:“我本想著把‘四符’聚齊,重新以顧家人的身份入仕,再輔佐一明君,把趙粲留下的沉疴舊疾都清理一番……所以當時在白城見到你,我是有意打探過‘朱雀符’的下落?!?/br> 他說到這兒,刻意停了下來,就像是等著公孫瑜沖他發一頓火一樣。 但是公孫瑜什么都沒說,只是眼眶有些紅。 該來的還是會來,顧淳承認的那一刻,她仍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和他在白城的點點滴滴遠的像上輩子的事情了,想起來的時候,都像過塑的老照片。 但當一個人老了,坐在躺椅上翻看著回憶,總還是會對那些照片念念不忘。 她這復雜的表情的殺傷力比發火還要大百倍,若有一門“如何掏心掏肺”的學問,顧淳現在恐怕恨不得學個十年八載。他看向她的眼睛,緩緩道:“但送你扇子的時候,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公孫大人的女兒。那是……真正送給阿瑜的及笄之禮?!?/br> “真正送給阿瑜”這幾個字直接把公孫瑜的眼淚逼出來了。 她心里清清楚楚,在這個地方,別人的禮遇也好、算計也罷,都是基于“公孫彥遺孤”的這個身份。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另一個世界,她不說不提,卻不代表自己已經真的活成了古代人。 這一刻,公孫瑜腦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我不是也在騙他嗎? 我所披的面具,難道不比“楊岷”那層更厚、更無法言說嗎?他會相信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怪人”么? 這念頭一出,公孫瑜便覺得如鯁在喉,屋里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了一些,悶得她難受不已。 她又隨手抹了抹眼睛,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說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這次我信你。那……除了‘楊岷’這個身份,你還有瞞我什么嗎?” 公孫瑜本期待著一個“我都說了”的完美答案,沒想到顧淳居然面露難色,緩了半晌,有些可憐地看了她一眼,又低頭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開了口。 “還有一件事……‘楊岷’,要娶你?!?/br> 公孫瑜一口茶噴了出去。 天將破曉的時候,在家里坐如針氈的顧燁終于等來了顧淳。他還沒來得及問一句話,就被顧淳一個噴嚏打的退了回去,急慌慌地從里間拿出了一件厚實的衣服。 “苦rou計成功了嗎?”顧燁半是生氣,半是擔心地懟了一句。 “看著還行,”顧淳搓了搓手,坐在桌旁,彷若無事地朝他笑了笑,“其實她早就消氣了,后來呆了那么久,都是在訂什么……真的和‘楊岷’成親后的條約?!?/br> “阿瑜同意了?”顧燁還有些驚訝。 “為了拿回朱雀符,”顧淳說,“阿瑜覺得這是個機會——我覺得也是。不入虎xue焉得虎子,我在楊月面前已經允了這樁事,遲早也都是要和她坦白的?!?/br> “那你……你……”顧燁想到這兩人一戳就破的那點旁觀者明的小心思,順口就想多問幾句,“你”了半天,卻都覺得問出來不太合適。 “我不會,”顧淳輕聲道,像是在勸自己一般,“不會當真,也不會讓她置身危險?!?/br> 顧燁依然看著他,還擺出了一副牙疼的表情。 “你想說什么?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我是誰?”顧淳嘆了口氣,“我知道,這樣會再次毀了這份信任,會讓她覺得我把她當做謀劃的籌碼。但……我們都不是會為了感情放下一切的人。況且……” 他突然正色起來。有那么一刻,顧燁甚至想逃出這個屋子——他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卻總覺得顧淳沒有親口說出來,就可以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至親的背叛和交錯的陰謀,沒有劃滿傷痕的過去,他和顧淳依然能帶著少年最誠摯的期盼,每一刻都在為了新的王朝一天比一天更好而努力著,雖有地位之差,卻親如手足。 然而,沒有人比顧燁更清楚地知道這是妄想。他們在邊疆一同度過了最艱難的歲月,他也最明白,顧淳所要面對的是一個怎樣的未來。 “我覺得……千寒毒,又開始發作了?!鳖櫞境谅曊f,“尤其是落水的一刻,那種感覺,和五年前一模一樣?!?/br> 顧燁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被窗外的一陣雞鳴聲打斷了。 “新的一天”就像是一個帶著魔力的咒語。 不論前一日是悲是喜,是位于廟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遠,是站在人生的巔峰還是墜入深淵,當太陽再次升起來的時候,榮光會散,喜悲會淡,絕望的槁灰中也會再開出希望的花苞。 顧淳略作休息,便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入了宮。 西戎國王烏離一行人腳程極快,比預計還早到了兩三日,已經住進了別殿。早朝剛剛結束,官員們正三三兩兩地往外走,時不時停在臺階上交談幾句。顧淳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些人各懷心思,眼睛都有意無意地瞥向早朝的主角兒——烏離和他的隨從是最后走出大殿的人。 烏離身材高大,深邃的眼睛中總是透出銳利的光,卻刻意壓制了幾分戾氣,像一只收起翅膀的蒼鷹。他蹬著一雙革靴,似是按照中原的禮制把西戎的服裝略略修整了一番,編起的辮子也扎在了腦后。 而他身旁的隨從卻明顯是中原人的模樣,相比之下顯得有些瘦小,走路也輕飄飄的。他眉眼和善,帶著一種飽經世事的淡然,卻并不顯老態,看不出是多大年齡。這人正不時和烏離說著什么,碰到官階大一些的人,還會主動問候一二。 顧淳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靠近了一些,眼睛看向別處,卻聚精會神地聽著二人的對話。他在白城生活的時候學了些西戎話,雖談不上精通,日常交際卻不成問題。 “……再往前走,就是大寧宮的聽政之地。整個皇宮的設計大概就是這樣,除了后宮,您差不多都看到了?!?/br> “都說中原富庶,鄴都更是繁華,果然不假。這皇宮,也真是闊氣,”烏離感嘆一聲,表情突然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云舒,那皇帝的妃子,應當是過的很好了?” 這問題一出,顧淳突然覺得有些古怪——烏離初來鄴都,觀察周邊環境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但問及后宮……況且,他的語氣里,還有一絲苦味兒,但太淡了,一陣風拂過就全然消散而去。 那被稱為“云舒”的隨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