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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鄉下人家的那種房子,白墻黑瓦,建了好多年的樣子,臟兮兮的。管昊照例是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開門,爸爸沒在外屋撿菜,廚房也沒聲音,應該是還沒回來。“洛老師坐?!惫荜焕鲩L凳來。吳桐說:“那我去泡茶吧?!北阃鶑N房走。洛子予抬頭四處打量。簡單的擺設,八仙桌,長凳,墻上貼著土氣的白瓷磚,地上鋪著更土氣的紅色大理石。洛子予也有在鄉下的親戚,他有個親戚家的小女兒成績很好,家里滿墻都是獎狀,而管昊家沒有,墻上空空蕩蕩,只掛了本舊得掉灰的掛歷。吳桐端著茶出來,管昊正在接電話,一臺放在長條上的紅色電話,看起來也有許多個年頭了。管昊接完電話,有點不好意思地挪過來說:“洛老師,我爸說姥姥家發現條蛇,他去收拾了,還要留在姥姥家吃晚飯,今天晚回來?!?/br>那就是說家訪不成了,洛子予一口茶還沒喝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早知道他應該直接打管朕新的電話聯系好的,可他沒有管朕新號碼,管昊的資料里只填了個家庭電話。白跑一趟,權當送兩小孩回家吧。臨走前洛子予還猶豫了會是否要問管昊要管朕新的手機號碼,想了想覺得沒必要,他手機里只存家里人和學校同事對象的電話,連朋友的號碼都沒一個,林言不算朋友,最多算狐朋狗友。洛子予回到家,想先洗個澡再看學生的作業,手機亮起個陌生的號碼,接起來,是上回和林言出去玩時認識的一個人。洛子予對那個男孩子的印象只剩下偏黑的皮膚與喝酒時毫不猶豫的猛灌,現在甚至連對方叫什么都想不起來。“蚊子,這個禮拜有空嗎?”那邊問道,大大方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情很好,他只知道洛子予姓洛,蚊子這個外號是跟著林言喊的。洛子予對待可以發展成床伴的對象總是比較溫柔:“有空啊?!?/br>“那還出來玩嗎?”“好啊,你說去哪里?”他像對待小情人般跟對方溫存軟語了許久,掛了電話馬上發短信問林言那男孩子叫什么,林言回復道:蘇凡隼。怪不得洛子予會忘記,這名字太難寫了,他又不是語文老師。這個周末又有事情干了,洛子予覺得有點得意,他出去勾搭人向來不用主動出擊,不是他自戀,是他真的比較帥。到禮拜二,洛子予還準備今天放學后再去管昊家一次,可早讀課下課了,吳桐進來辦公室說要幫管昊請假。洛子予一愣:“是有什么事嗎?”“他爸爸出車禍進醫院了,管昊去照顧他爸爸?!眳峭┱f,然后讓洛子予開請假條。真的假的。洛子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那他這個家訪還做不做了。“管昊爸爸受傷嚴重嗎?”洛子予又問。“還好,昨天我和他一起去的醫院,就是骨折?!?/br>洛子予看吳桐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有點不寒而栗,吳桐這小孩不太像小孩,都不曉得他在想什么。“那是在哪家醫院???”“市里的二院,三樓,三零二?!?/br>“他家沒親戚去照顧嗎?怎么要管昊去看???”“管昊自己要的,我也不知道,老師你開請假條吧,管昊說至少要請三天?!?/br>洛子予看接下去也問不出個什么屁來,只能先開了請假條,吳桐臨走前洛子予又喊住他說:“那管昊這幾天拉下的功課你要幫他補一補?!?/br>吳桐點點頭:“我放了學就去醫院?!比缓笈ゎ^就走。“吳桐!”洛子予又喊住了他。“什么事?”“你把……管昊爸爸的手機號碼給我,你應該有吧?”吳桐盯著洛子予看了很長很長時間,終于說了句:“好?!?/br>第五章“昊昊,要不要去學校???”二院三樓,管朕新躺在病床上,左腿打了石膏,額頭上貼著紗布,臉上有擦傷和腫起來的地方,左邊手臂上也貼著紗布,儼然一副傷得半重不輕狼狽相。管昊搬了凳子趴在床上寫作業,那是昨天吳桐帶給他的,聽到管朕新那么問,他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去?!?/br>“那功課怎么辦,吳桐教的你聽得懂嗎?”“還好?!惫荜徽f,他倒是聽得懂,只是太麻煩吳桐。“……其實爸爸一個人也行?!惫茈扌陋q豫著說出這句話,不太想掃了兒子的好心好意,可學校是交學費的,管昊缺幾天課,浪費好幾十吶。管昊不吭聲,慢騰騰把床上的課本收拾起來,說:“爸爸我去買飯?!?/br>正好是中午,管朕新在醫院呆了三天,管昊也呆了三天,管朕新沒法動,事情都是管昊在做。有同病房的人夸管昊懂事,又問管朕新怎么只有自己兒子在旁邊照顧著,管朕新不太好答,笑了兩聲,說家里別的人忙著,問的人就有點明白過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嘛,別人看這父子二人相依為命的,覺得有點可憐,經常招呼管昊吃零食水果,管昊推拒了幾次,后來拗不過,拿了人家兩個蘋果。隔壁那床病人早早就吃過了飯,家里人送來的,保溫盒裝著,熱騰騰的菜和湯,每次吃過東西,那病人都會和家人拄著拐杖去樓下空地上走走,過幾天好像就出院了。今天他照例也是要下去的,有老婆扶著,對管朕新點點頭:“我們下樓去?!?/br>管朕新笑著應了聲,病房里頓時安靜下來。真是,他這個爹當得太不稱職了。正要往下感慨,管朕新馬上打住自己傷春悲秋的思想。他很早前就已經下定決心,以后不把精力浪費在無聊的空想上,浪費精力,又容易讓人產生極端的想法,他活著是要過日子,不是要做白日夢。這個醫院附近沒有什么小飯店,只有家很大的新華書店,買盒飯要走過兩條街,管朕新靜靜地等著管昊回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讓人毫無知覺般,突然病房門開了。“今天挺快的嘛?!?/br>管朕新說道,努力撐著身體坐起來,可進來的人高大壯實,并不是管昊。“你怎么來了?!惫茈扌麦E然瞪大眼,馬上又豎起眉。那個壯得像熊一樣的男人也不說話,走過來,脫了墨鏡想坐在管昊剛才坐的椅子上,管朕新愣了愣,馬上阻止道:“別坐那椅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