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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在顫抖,柳唯從未看到他露出這種快哭的表情。「因為……是兄弟啊……」他想抹干凈臉上的血,但是不管怎么擦,只讓自己的手更加污濁而已。他的頭好暈……對了,他們沒事嗎?有受傷嗎?柳唯晃著身子,想朝三人走去。接著,他看到三人不約而同地往后退--帶著害怕……甚至還有一絲抗拒的神色。被排斥了,被厭惡了,被拒絕了,被否定了。瞬間閃過腦海的字眼讓柳唯停住腳步。啊,自己仍是沒辦法成為他們的兄弟。鮮血流進眼睛,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么呢?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笑著喔,只要笑,就會有好事發生。我笑了啊,我試著笑了啊,我笑到快要哭出來--但是為什么我的兄弟們卻都這樣對我?我--我……我無法……恨他們……所以只要笑就好了,讓他們知道……我不恨他們……他慢慢抬起頭,對淌流而下的血液視若無睹,在刺目的紅色中露出一個毫無怨恨、十分溫柔的笑。我傳達到了嗎?我……我想對他們說……我真的……很愛你們……但是我真的……撐不下去了。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我很沒用,原諒我好嗎?我還是你們的兄弟嗎?欺騙我也好,告訴我吧……跟我說我們是兄弟。柳唯在失去意識、往前倒下之時,腦中彷彿響起聽慣的父親嘲笑。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你什么都不是。〈柳唯〉下他不是他們的兄弟,那……他到底還能成為什么呢?沒有用的存在……那干脆……消失吧,抹去吧,遺忘吧。全都,殺了吧。殺了有著愚蠢盲目的企盼的徐柳唯,殺了為自己兄弟強出頭卻什么也沒得到的徐柳唯--殺了想成為他們兄弟的徐柳唯。以后就這樣如同行尸走rou般地活下去吧。這樣……是不是心就不會那么痛了呢?玖朔抱著兩位哭泣不止的弟弟,錯愕地看著二弟倒在地上。柳唯--你怎么躺在地上?我為什么沒有像你那樣挺身而出--我明明……承諾過……要保護你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不,我什么都沒做……我就這樣看著你崩壞……袖手旁觀……「大……大哥……二哥他……死了嗎?」巳閻抖著身體問道:「他一直在流血……」這個問句讓玖朔猛然驚醒,想起現在最要緊的事。他抖著手指撥打急救電話,對著醫護人員報出家里的地址。玖朔戰戰兢兢地碰觸那只沾滿血液的手,確認柳唯還有心跳時松了口氣。「嗚、嗚啊……二哥……對不起……」武辰想過去柳唯身邊,卻被玖朔擋下。「他……他傷到頭部……不能隨便動他……我來處理……」玖朔告訴自己必須冷靜,用手邊的東西幫柳唯做了簡單的急救措施,但不住顫抖的手指根本連結都打不好。「嗚嗚……二哥……我不要你死……二哥……」巳閻在武辰懷里哭喊著柳唯的名字,「你快點醒來……我以后都不會笑你了啦……」在打電話到醫護人員來之前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三人卻覺得這短暫的時間恍若隔世。他們只能看著昏迷的柳唯,深深察覺到自己的無力與傲慢--以及冷漠。柳唯昏迷了兩天,這段時間有很多人在他們兄弟身邊來來去去,有醫生、警察、老師、社會局的人、熱心的鄰居……就是沒有他們的父母。三人幾乎沒走出病房,六只眼睛總是盯著臉色蒼白的柳唯,聽著寂靜的房間中回蕩的儀器聲音,即使只有一點細小動靜都能驚動他們。他們不敢也無意離開,彷彿他們一旦走出病房,柳唯就再也醒不過來。因此當柳唯張開眼時,渙散的雙眼第一個看到的是三位兄弟的臉孔。「我……為什么在這里……」柳唯的聲音很小,干渴的喉嚨發出難聽的嗓音,「我……」他望著露出欣喜表情的三張臉,眨眨眼,認出他們,卻無法看見他們臉上的喜悅。三人的表情在對上柳唯的視線時凝固了,因為柳唯的眼中盡是對他們的恐懼。那是對外人的恐懼。就像在夜晚轉過身赫然看見尾隨自己的黑影那樣,對陌生人的排斥與懼怕。他們已經不是他的家人了,而是外人。柳唯顫抖著身子,縮在床邊,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對、對不起……我又造成麻煩了……對不起……我很抱歉……」在以前,無論父母或是他們對柳唯做出任何傷害的舉動,他都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他們,總是帶著諒解與一絲的疑惑。現在那個眼神已經被滿溢的恐慌悚懼占領,絲毫沒有把他們當作認識的人看待。在那一瞬間,他們感覺到總是懦弱、戰戰兢兢、溫柔沉默的柳唯死了--他身體的某個部分死了,被絕望的他給親手扼殺了。玖朔是率先意識到通柳唯到底殺了什么的人--柳唯把身為徐家四兄弟一份子的自我給殺了。這個事實令他心如刀割,劇痛無情地蝕咬他的全身。為什么?他想起三人因看到滿頭是血的柳唯而退后的事,還有他含糊說出的那句話。因為是兄弟啊。但他們最后還是拒絕他了。三弟否定他的臉、小弟否定他的才能。而玖朔,曾經有那么一時疼愛過他的大哥,到現在柳唯心底還是對他抱著些許的期望,期望他哪一天能再度把他視為兄弟。但玖朔把他推開了,因為害怕潛藏于自身、那社會道德不被允許的情感發酵。還否定了他的一切--你是多余的。最后他們三個一起否定了他的話、讓他站出來保護他們的信念--因為是兄弟啊。這個簡單的意念,令柳唯毅然站在他們面前,擋下父親的身影如此堅定不移。卻被他們一個再可笑不過的動作給摧毀殆盡。因為是兄弟,柳唯才愿意忍受這些事、為他們挺身而出、在最后還帶著毫無恨意的笑容--在殺了自己之前。所以身為他們的兄弟--徐柳唯這個存在被柳唯自己親手抹殺了,而他們是幫兇,幫著他把抵在胸口的刀尖刺入柳唯的心里。在病房里反覆響起的道歉聲,在兄弟三人身上形成無形的枷鎖,每一聲都在指責他們過去對這位兄弟的殘忍。他們從未想過原來柳唯的歉意是如此沈重,重到他們喘不過氣、重得讓他們內心彷彿有什么東西崩毀了。之后柳唯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事,而他們三人也十分有默契地閉口不談,所幸柳唯已經養成什么也別問的習慣--就算他毫無理由地躺在醫院,他也不會多問半句。柳唯變得更加自卑怯懦,那天他站出來的舉動宛若耗盡了他一輩子的勇氣。玖朔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