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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一天的警戒會比今天松?!?/br> 明樓擔心地看著妻子,轉身囑咐阿誠:“你留下?!?/br> “不用,”丁薇拒絕,“阿誠在你身邊我才放心。家里還有司機,我讓他送我去周公館就行。雖然他沒有打電話來,但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趟?!?/br> “周公館此刻應該門庭若市,怕是沒時間見你?!?/br> “他沒時間,可我得證明,我有時間?!?/br> “原本想靠戰爭發財的,這回也不得不被牽扯進來了?!?/br> 丁薇和明樓一起出門。 “鄉下都安排好了吧?”出門前,明樓向阿誠確認。 “已經都安排好了?!?/br> 千言萬語在心頭卻終究什么都沒說,明樓嘆了一口氣:“大姐……算了,什么都不說了,她能平安離開就好?!?/br> 說話間,奶娘從房間里出來:“太太,小小少爺又開始哭了?!?/br> 小少爺是明臺,小小少爺自然指的是明禹。 丁薇聞言,轉身就想去哄孩子,走了一步卻又重新退回來,她抿著下唇,狠了狠心:“算了,再舍不得,都得走到這一步了。李嬸,以后……拜托你?!?/br>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即使所有人都認為明鏡已經死了,卻由于丁薇的堅持,卻依然只能按“失蹤”處理。王天風,因為丟了那筆新政府出借的贖金而被革職,從特高課的處長,降成了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隊長。于王天風來說,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他得知那份他以為是汪曼春出爾反爾而登報的口供,實際上是周佛海授意丁薇登報的,軍統回不去,留在新政府又不甘心。迫于局勢,他只能忍下這口氣,但他又不能真的忍下這口氣。他不敢對周佛海有怨言,卻和明家鬧了不快。 畢竟登報這事是丁薇做的,王天風對她有怨言也是正常,可丁薇自從生產之后強撐著一口氣忙活明鏡的事情,也不知王天風在明家說了什么,自從那日王天風去明家之后,一向康健的明太太身體垮了。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明太太這一病,半年都不見好轉。醫生說是生孩子本就虧了氣血,便是不坐月子,也得多多休息。偏偏明太太別說休息沒了,竟還比臨產前的幾個月還要奔波勞累。這樣一來,一旦倒下,自是非幾日可以恢復。 纏綿病榻的半年時間里,丁薇干脆把警察局的差事推了,除了偶爾去一趟周公館,幾乎是足不出戶。 即使不在警察局任職,但二寶作為明太太的心腹,該報告的事情卻也從來沒落下。 半年來,丁薇的生活,圍繞著養身體和照顧孩子。她和明樓在無數次的“辯論”中,終于達成共識——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將孩子送出上海,由大姐照料,再找機會,把大姐送去美國。 按照原定計劃,明樓夫妻二牽制日本人的注意力,李嬸從上海上火車,在蘇州下車,接著,她會在蘇州呆一段時間,待和大姐會和之后,一起走陸路去南京中山碼頭,搭輪渡離開。 李嬸是明家的老人,明臺小時候就是他照顧的,如今,把明禹交給他,是最好的選擇。 夜色中,兩輛車一前一后地開出明公館,分別向周公館和新政府辦公廳駛去。 周公館燈火通明。 “明太太,看起來周先生的客人很多,我們……”注意到丁薇披上外套的動作,司機問,“您現在就下車嗎?” “你就在這里等我?!倍∞毕萝?,“客人也分重要的和不重要的,重要的,可以有特權?!?/br> 與外面的熱鬧不同,周公館的會客廳里,周佛海一個人坐在桌前,面前是一杯熱氣氤氳的茶。 “周先生?!?/br> “消息挺快的?!?/br> 丁薇知道周佛海的話并不是夸獎:“明家的電話只怕此刻都還沒能休息?!?/br> “外面有多少人?” “沒數,反正挺多的?!?/br> “你很坦然?!?/br> “其實他們恐慌也好,著急也好,都沒用,已經是定局了?!?/br> “你怎么看?” “日本人太自大了,他們在自尋死路。本來美國置身事外,靠軍火掙錢,歐洲有德國,亞洲有日本,他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現在……我可不認為美國還能繼續賣武器給日本。補給不足,前方夾擊,在戰術上來說,不是件好事?!?/br> 周佛海不加評論,他只是單純地想聽聽丁薇的態度:“我以為你又會問我,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如果我真的蠢到問這個問題,那我和外面那群人沒什么差別?!?/br> “呵——”周佛海輕笑了一下,轉了話題,“你躲了半年的清凈,怎么樣,身體好點了嗎?” “多謝周先生關心,好多了?!?/br> 周佛??戳丝炊∞钡哪樕骸翱雌饋硎潜戎昂眯┝?。警察局還有興趣嗎?” “沒記錯的話,現在的副局長也姓周?”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透:“你的那個心腹,現在在辦公室做事?!?/br> “心腹?”丁薇似是對這個用詞有幾分不認同,但她只是自嘲地笑了聲,“周副局長不介意嗎?” “那也要他有本事介意?!?/br> 丁薇笑了笑:“得到周先生的肯定,我的榮幸?!?/br> “客套的話就收回去吧,你累,我也累。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周佛海并不需要丁薇的回答,“就因為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樣,又不一樣?!?/br> “我也會把這句話當做夸獎?!?/br> 周佛海起身開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遞給丁薇:“嘗嘗?!?/br> 丁薇晃了晃酒杯,在聞過酒香后小呷一口:“這酒……在運輸過程中應該有一段的保存不當?!?/br> 周佛海有些意外:“這都能嘗出來?” “只是猜測。從色澤和香味看理應是好酒,只是入口卻覺得不符?!?/br> “這些東西,還是你懂?!敝芊鸷7畔戮票?,“現在這世道,怕是法國也難有好酒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說的就是如今這局面吧?如今,連美國也被牽扯了進來。周先生,我想把孩子送去倫敦。按現在的局勢,那是我能替他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br> “英國?我以為法國會是你的第一選擇?!?/br> “在倫敦的話,離戰場遠一點?!倍∞钡?,“我和明樓商量過了,等孩子過了周歲,我會送他回英國?!?/br> “你覺得你能順利回去?” “如果周先生愿意幫忙的話,應該不會太難吧!” 周佛海沉默不語,他知道丁薇是在和他提條件,只是這個條件,究竟要不要答應,他還在權衡。 “況且,我是英國人,我擔心家人,長輩也憂心子輩,回趟家,難道不是人之常情?”丁薇暗暗地拋出籌碼,“我回的是英國,雖然我沒有貴族的名頭,可我的家底,我的長輩,都在那里?!?/br> 周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