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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袖鸞只怕也要對樂陽郡主出手了。 樂陽郡主只覺得后背冰涼, 牙齒都在恐懼地打架, 想不到太夫人手段這般老辣, 只一個身契就將她置于死地了。 她也終于想明白太夫人為什么叫她過來了,不是對她另眼相看, 而是想看著她從此惴惴不安, 遠離南陽侯夜不能寐,慢慢兒地磨死她! 她用力地張著一雙嫵媚的眼睛,頭上的寶石步搖亂晃, 努力揪著胸口喘息了片刻,擠出一個笑容拖延道,“老太太要這丫頭的身契, 妾身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她的身契妾身還要回去找找……” “你放在哪兒了?” “雖然是在妾身房中,只是一時房中東西太多,又凌亂……” “無妨?!碧蛉颂Я颂?,面無表情地說道,“前些時候我還與你們侯爺說過,你不過是個姨娘,住的屋子卻能和你們侯夫人的屋子打成平手,這很不像樣兒?!?/br> 見樂陽郡主搖搖欲墜地看著自己,太夫人就毫無半分憐惜地說道,“你搬出如今的屋子去,叫你們夫人給你選一個你的身份能住的。正好兒,你那屋子也要倒騰倒騰,順便就能找找這丫頭的身契?!?/br> 她伸手就指著身邊一個面容端肅的嬤嬤說道,“你帶人去找,找著了身契再回來?!?/br> “老太太?侯爺!”樂陽郡主驚怒交加。 她沒想到太夫人還不依不饒上了,還叫她搬出如今住的屋子。 叫她和一般妾室的待遇,她,她怎么過得了那樣的日子?! 就算是外人的嗤笑和異樣的眼神她也受不了啊。 “怎么,我還使喚不動你?你還要你們侯爺給你做主?”太夫人就冷笑著問道。 這話就誅心了,樂陽郡主哪里敢應,急忙柔弱地含淚福了福道,“妾身不敢?!彼坏窝蹨I就落下來,砸在了胸前的衣襟上,只是南陽侯沉默地坐在寧國公的身邊,正看著寧國公眉開眼笑地給自己顯擺一張紙。 上頭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兒,挺丑,可是寧國公開心極了,還抖著這幾個字兒就對南陽侯炫耀地說道,“好看吧?阿妧寫的!是不是有才女的意思了?蕙質蘭心呀!” 說到最后,寧國公就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個,這個是我教阿妧寫的?!睂巼€指著其中一個字說道。 南陽侯臉色冷峻,淡淡地應了一聲,顯然很煩。 “咱家阿妧棋藝好,這一手小楷也很好看,還會畫畫兒?!睂巼炙⒌胤鲆粡埣垇矶对谀详柡畹拿媲巴抵鴺?,歡喜得搖頭擺尾地指著上頭一只胖嘟嘟的兔子對弟弟吹噓道,“看這兔子,嘿!你見過這世上有這么美的兔子么?!這是阿妧畫的!要說琴棋書畫,我家阿妧如今也是才華橫溢啊?!?/br> 寧國公捧著這幾張紙笑得直翹尾巴,還一定要拉著南陽侯同樂,哪里還有空去理會樂陽郡主。 樂陽郡主傷心了一會兒,見南陽侯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頓時感到走投無路。 可是她心里又疑惑得厲害。 早前太夫人對她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不喜歡她,可也從來都沒有這般拿出手段來,如此強硬的呀。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難道阿妤的事兒,真的叫太夫人那么惱火,甚至要親自出手來教訓她了? “老太太?!蹦详柡罘蛉藳]有想到太夫人竟然要把袖鸞的身契給自己,頓時就猶豫起來。 她本就因南陽侯最近的無情傷了心,也懶得理會南陽侯寵愛新人。又為什么非要去要袖鸞的身契呢?她不愛拿著南陽侯別的女人的身契,就算沒有身契,難道她就不是南陽侯夫人了不成?她只當太夫人要了袖鸞的身契給她,是為了叫袖鸞成為她的臂膀,可是她又為什么要什么臂膀? 她難道還要和樂陽為了爭寵費盡心機么? “母親,您喝口茶?!卑㈡行┟H?,可是阿馨的眼睛機靈地轉了轉,見她想要拒絕,急忙將茶放進母親的手心兒。 其實她也不怎么明白老太太想做什么。 可是…… 既然老太太開口,那就一定是為母親好的。 想不明白的事兒就叫聰明人去幫著她們想好了,自己就順從聽話就是。 老太太又不會害她們。 南陽侯夫人見次女對自己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角,喝了一口。 她不說話了,太夫人的臉上就露出幾分松緩,滿意地看了阿馨一眼。 這個孫女兒,雖然不及阿姣溫柔寬和,可是卻多了幾分機靈。 “母親既然開口,那自然都是聽母親的?!睂巼蛉艘苍谝慌詨鹤×四详柡罘蛉说氖秩崧曊f道,“別叫母親再擔心?!?/br> 見南陽侯夫人艱難地點了點頭,寧國公夫人就笑著說道,“只是不巧了,今日母親說是要家宴,只是我卻預備少了東西,竟不夠大家伙兒用膳的。母親,這……”她目光一轉,太夫人就笑了笑說道,“這就是你的疏忽了。只是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呢?你們就先回侯府去?!?/br> 她指的就是樂陽郡主了。 樂陽郡主看著毫不留情就叫自己滾蛋的太夫人,和一旁笑里藏刀的寧國公夫人。 她只覺得此生的恥辱,都在眼前。 將她召喚進了國公府,又隨意地給打發出去,當真是當她是個輕賤的妾室不成? 她不知呆立了多久,那種羞恥就跟大庭廣眾被人把衣裳扒干凈了一般,卻只是怔怔地看著太夫人說不出話來,一時就感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全身都是笑話。 哪怕是平日里裝得再順從溫柔,可是樂陽郡主此刻也受不了了,晃了晃就癱坐在了地上流眼淚。然而這個時候哪里有人愿意將她扶一把呢?太夫人冷淡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哭泣,又看了南陽侯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寵妾滅妻,從前我不說你!只是如今你要離京,將你的愛妾留在府里。今日我不教好了她的規矩,日后她就要仗著你的寵愛無法無天了!” 見南陽侯起身束手而立,太夫人就淡淡地說道,“你不在眼前,她這寵妾只有更猖狂的份兒。她生的那個從前就敢勾勾搭搭,往后只怕沒個教訓,更要作祟。到底都是后宅女眷,她的事兒有我教導,不必你護著她。如你覺得我這老不死的沒有資格教訓你的愛妾,你大可以護著她忤逆自己的母親?!?/br> 她這話都說出來了,南陽侯還能說什么?那種抱著愛妾歇斯底里,蹦著青筋咆哮“你們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不懂真愛!”,那也不是南陽侯的風格不是? 侯爺走孝子路線的。 “兒子不敢?!惫?,南陽侯就很恭敬地說道。 “你不敢就好?!狈凑@兒子又要去給皇帝賣命,太夫人也不怕跟他感情生分,左右分離這么遠,生不生分的也沒差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