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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之聲,刺入黑馬前蹄所踏的地面,深至沒柄,轟然激起滿空銀霰。紛紛揚揚的雪沫中,左景年策馬疾馳而去。眾匪駭然色變,邢厲天亦有些心驚——若非對方心存顧忌,這一劍再貼近兩尺,自己不死也必傷于劍氣之下。此人武功如此高絕,卻只是一名侍從,還能夸下踏平兩州的???,如此看來,今日俘獲的這名年輕公子,恐怕身份比他想象中更為尊貴。一念之下,他忍不住側頭望向印云墨,見其相貌俊美清華、舉止從容鎮定,飄逸有如天人降世,越發覺得貴不可言。這究竟是個沾不得的燙手山芋,還是天賜予的富貴機遇?邢厲天正在沉吟,腦海里驟然靈光閃現,將數月前有人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翻了出來……“老三,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猛抓住身邊一個馬賊頭子問。“今天是發財的日子!哈哈哈!”薛亢笑得滿臉是牙,“一萬兩黃金啊,比起來這商隊的幾車錢貨算個屁!”邢厲天一巴掌扇在他后頸上,“我是問日干支!”“哦,”薛亢摸著腦勺,“是庚寅日吧?!?/br>“白山紅道,日在庚寅,十死一生,天命歸臨……”邢厲天喃喃念道。“什么白山、天命的,大哥你這是在說什么順口溜?”薛亢好奇問。邢厲天沒有搭理他,只是抬頭眺了眺積雪群山,又看了看腳下被屠戮后的鮮血染紅的道路,從目中逐漸放出熱光,陡然放聲大笑起來,“我參透了,我參透了!”眾匪莫名其妙地看他,心道莫不是今日的羊太肥,大哥高興得過了頭,有點瘋魔了?卻見邢厲天伸手將那價值萬金的公子哥點暈了,拽到自己馬背上,揚鞭驅馳而去,留下一句:“我先回寨,這里就交給你們收拾了!”薛亢捅了捅樂鐘天:“二哥,大哥這是怎么了?”“我哪知道,”樂鐘天一臉yin笑,擠眉弄眼道:“或許是憋久了?!?/br>薛亢愕然,“這是怎么說的……沒見大哥有這嗜好??!”“你見過比那公子哥還漂亮的女人沒有?”樂鐘天問。薛亢想了想,搖頭:“沒有?!?/br>“大哥也沒有?!?/br>兩人面面相覷一下,別過頭各自朝車上的錢物奔去了。左景年一氣奔出數里,勒馬駐足,望著白茫茫一片山林,五內翻涌,張嘴竟吐出一口血來。他知道這是憂火焚心,以至于傷到經絡肺腑,卻渾不在意,只想著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他們出燕來鎮時,皇上也動身前往昶州城,此時應該正在路上。若先去尋找皇上稟報此事,再回轉卉陽舉兵,恐要耽擱不少時間;若直接去卉陽,以郎將腰牌調動麾下紫衣衛,又怕人數太少,不足以襲寨救人。如此兩廂皆不妥當,實在是棘手。公子在雪地上所留的四個字,又是何意?是在暗示他,接來下所要采取的行動嗎?“王不留行,王不留行……”他在馬上皺眉低喃,“王”指的是公子嗎,那“不留行”又是何意?不可留下行蹤,也就是說此事不能讓眾人知道?還是此地不可留,叫他速去搬救兵?“王不留行,究竟是何意……”“是一味草藥?!币粋€蒼老的聲音說道。左景年從沉思中驚醒,見丈遠之處站著個身背枯柴的白發老叟,布衣葛巾,看起來像是山中樵夫。“老伯,你說什么?”左景年下馬問。老叟托了托背上柴禾,打量著他的衣著坐騎,神情不安地道:“老漢聽見公子一直念叨著王不留行這四字,忍不住一時多嘴……”“不,我并無責怪之意,請問你剛才說什么,草藥?”老叟見他態度溫和,便接著道:“王不留行就是禁宮花,又叫金盞銀臺,干燥的種子可以入藥,是一味很普通的藥材。老漢因為砍柴時也兼采點草藥,所以略知一二?!?/br>“普通藥材?”左景年沉吟片刻,忽然靈臺乍明,急急問道:“老伯,離這兒最近又有藥鋪的村鎮是哪個?”“我想想……是青田鎮?!?/br>“肯定嗎?”“當然,老漢我在這一帶住了快五十年,附近的村鎮都熟?!?/br>左景年抱拳道:“多謝指點?!闭f著從腰間摸出幾塊碎銀塞給他,“這是一點謝意?!?/br>老叟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錦衣公子揚鞭催馬而去。低頭看看掌中,他有些眩暈:這么多銀子,至少有十幾兩吧,足夠他和老伴一年的家用了!“仙君真靈驗哪,”他喃喃道,“求財就來財了……啊,趕緊回家叫老婆子同去還愿!”他將背上小捆枯柴用力一托,匆匆忙忙地走了。第23章常借天命行人事,深信寥語藏玄機大堀山只是昶州與卉陽交界處茫茫群山中的一座,說不上高大秀麗,卻是曲道盤嶺、岔路繁多,倘若有人不熟悉地形而擅入,十個有九個要迷失在深山老林之中。凌云寨依山而建,隱藏在草木叢生的山麓之中,原有主事五人,嘍啰八百,專干有膽無本的買賣、打家劫舍的勾當,數年來聲勢日盛。那些逃了刑的草寇、犯了事的好漢、棄了本的變民紛紛來投,凌云寨人數日趨壯大,竟也有了近萬人馬,從原來小打小鬧的強盜路霸,擴張成了敢殺官襲郡、開倉劫糧的一大股馬賊悍匪。朝廷數次下令剿匪,但地方邊軍卻屢屢受挫,并非令下不行,而是因為馬賊首領邢厲天不是一般人物。此人頗有雄心壯志,又不乏心機手段,以綱紀律令整頓麾下,竟將這伙烏合之眾cao練成了彪悍橫勇、雷霆來去的隊伍。這支隊伍在昶旭兩州盤踞,攔路打劫的老本行照干,奪糧賑災的義舉亦偶行。兩州百姓也說不清他們是劫富濟貧的好漢,還是欺霸鄉里的匪徒,聽聞他們殺了貪官惡豪便拍手叫好,一聽他們可能要路過又家家閉戶,懼怕非常。就是這樣一支州官切齒、邊軍頭疼、百姓毀譽參半的隊伍,誰也沒料到,會在一夜之間做出搶劫朝廷運往邊關的軍糧輜重這般大事來!也正因此,兩州本就渾濁的水越發激流暗涌,各股明暗勢力紛紛蠢動,竟隱隱呈現亂世之征兆。始作俑者卻不管他人評泊,他們只要能腰包鼓囊地過上好日子就成。且今日又做了筆前所未有的大買賣,眼見進賬的黃金車載斗量,凌云寨的馬賊們興高采烈地打算狂歡一番。然則有人歡喜有人愁,柳麻子“砰”地甩門而出時,那叫一個腳底冒火七竅生煙,罵罵咧咧道:“媽了個巴子,這到底是綁回個rou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