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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彤旗麻溜地就來了。一頓飯算得上賓主盡歡。裴鯉本來就興致不錯;季琛依舊沉默,還有些緊張,但畢竟沒有病倒;陳彤旗在醫院那天之后就被裴鯉郵件提醒過一回,估計回去也查了資料,現下說話都挺注意的,也沒惹出什么尷尬來。飯后輪到季琛洗碗,陳彤旗還挺不好意思的,擠進廚房里想幫忙,直接被裴鯉轟了出來。陳彤旗喝了酒不能開車,裴鯉跟季琛說了一聲便先開車送他回去了。他兩家離得不遠,十分鐘就到地兒了。陳彤旗也沒急著下車,轉向裴鯉調侃道:“平時就沒見你吃完飯送過我的啊。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說吧,怎么回事兒?”裴鯉也挺糾結怎么開口。但這事兒他自己還真定不了,只能找陳彤旗一塊兒琢磨:“跟你商量個事兒。我想在節后擴招的時候讓小琛回來復職?!?/br>陳彤旗一驚:“你認真的?”裴鯉挺嚴肅地一點頭道:“小琛的病好多了,醫生的意思是差不多該出來接觸社會了。胡馨月那邊抱怨過幾回了說讓再招人,時機也剛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br>陳彤旗的眉頭立刻就皺死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問裴鯉:“有煙嗎?”裴鯉拿大拇指沖著自己的鼻子:“你問我?”陳彤旗切了一聲:“就不該指望你?!?/br>裴鯉看出來他這是心里矛盾得很,也沒繼續調侃。陳彤旗下車去買了包煙,邊抽邊往回走,裴鯉也跟下了車靜候高論。陳彤旗顯然挺猶豫的,清了清嗓子道:“我得當一回壞人了?!?/br>裴鯉也不意外。他應了一聲:“你說?!?/br>“三點。其一,小琛對飛訊的預期很差,他甚至不肯入股。你覺得他愿意干?其二,小琛當初是飛訊的專職法務,現在讓他回來,他和胡馨月,兩個律師怎么擺?其三……”陳彤旗狠狠抽了一口煙,“小琛那病,真能治好嗎?”裴鯉沉默了。這也正是他糾結的地方。前兩個問題好答,他回去問問季琛就行了;開口固然難,但他相信小琛終究會講給他聽。問題就在于季琛的病——他希望可以痊愈。他相信可以。但他不敢說真的可以。“你要對飛訊負責?!标愅燹魷缌藷燁^,強調道。裴鯉嘆了口氣:“我知道?!?/br>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先問問小琛的意思。如果他愿意,我想,至少讓他跟胡馨月談談?!?/br>陳彤旗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他無言地拍拍裴鯉的肩膀。陳彤旗下車后了又繞回來,敲了敲駕駛座的窗。裴鯉降下車窗,陳彤旗就開口了:“你得自己想清楚,千萬別讓我或者徐哲面試?!彼宦柤纾骸拔覀z肯定會放他過?!?/br>裴鯉了然一笑。19裴鯉醞釀了挺長時間,最后決定在下次心理治療回來的時候提。畢竟心理醫生最近幾次都會提到融入社會的問題,裴鯉也就有了話頭。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正如每次“調完這個BUG就去吃飯”的后果都是錯過飯點兒吃不上一樣,裴鯉這回還沒來得及調整措辭,季琛就直接給出了結論。“我想投幾家律所試試?!?/br>在從網球館回家的紅燈前,季琛看著車窗外的律所招牌說。裴鯉沒反應過來:“投網球?”季琛疑惑看他:“投簡歷?!?/br>裴鯉尷尬。他琢磨了一會兒,訝異道:“你不回飛訊?”“嗯,不回了?!奔捐∈栈亓四抗?,微笑著迎向裴鯉的視線。裴鯉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后方車輛按響了喇叭,裴鯉一腳踩下油門。他感到焦躁。剩下的半截路讓裴鯉頭一回意識到北海有這么多律所。季琛第四次往窗外望的時候裴鯉終于按捺不住了。他在這段日子里學到了很多種與抑郁癥患者談論重點問題的迂回切入方式,但此刻他一種都不想用。裴鯉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真的不看好飛訊?”季琛明顯沒想到這個話題走向。他愣了片刻才否認:“哪兒能呢?!?/br>裴鯉沒說話,打了個轉向專心開車。他可不是這短短四個字能說服的。“我現在,大概還跟不上工作節奏,幫不上你的忙,”季琛低聲解釋道。他都不知道這段話是在對誰說,“我想去找個律所掛咨詢,工資低點兒,但不影響治療?!?/br>見裴鯉還是不放心,季琛寬慰道:“我畢竟還握著飛訊的股份呢。5%雖然少,但也算個股東吧。要是真的不看好,我應該連這5%也賣給你?!?/br>裴鯉硬邦邦地控訴:“你已經賣給我21%了?!?/br>車里的氣氛一時僵硬起來。季琛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在跟我生氣嗎?”裴鯉一愣,剛想否認,就被季琛截斷了話頭:“挺好的?!?/br>季琛一手支頤看著前方的車流,表情平靜:“我還怕你再也不敢跟我生氣了?!?/br>裴鯉啞然,半晌才反駁道:“我沒跟你生過氣?,F在沒有,以前也沒有?!?/br>季琛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吧?!?/br>直到下車裴鯉都沒再說話,一臉沉思的樣子。季琛倒也不急。他猜裴鯉正琢磨著他們什么時候吵過架。他挺慶幸這招能把話題岔開。但總歸還是要面對的。季琛想回飛訊,想呆在裴鯉身邊,他想要的很多很多。但那都是錯的。他沒有能力繼續呆在飛訊,也沒有資格繼續呆在裴鯉身邊。就像裴紹林說的那樣,他會害了裴鯉。他的計劃已經接近完工,他將無聲無息地退出裴鯉的生活,彌補沖動與錯誤,就像他應該做的那樣。季琛心中微沉。他加快了腳步,跟著裴鯉往公寓樓走去。火上澆油的是一通電話。季琛聽到電話響時人還在淋浴間。水聲的間隙中,他似乎聽到裴鯉幫他接了起來,便沒繼續在意。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裴鯉正坐在沙發上,黑著一張臉等他。“你師兄,”裴鯉把手機遞還給季琛,一字一頓道,“讓、你、回、深、圳?!?/br>裴鯉反對的意味太濃烈。季琛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在裴鯉看來,他是在深圳發病的,一切問題的根源在深圳。他決定不去澄清。“我暫時不打算回深圳?!?/br>季琛保證道。“暫時”兩個字明顯加重了裴鯉的怒氣,他揚起了眉毛:“暫時不回,你打算等我放松警惕了再不告而別一次?”季琛沒有答話。他是打算留在北海,卻無法保證永遠不回深圳。至少……在裴鯉不再歡迎他時,深圳將是他唯一的退路。季琛的沉默讓裴鯉蹭地站了起來,提高了音量。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