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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從小陪著周婉長大,陸士儀對她是非常熟悉的,她與周婉非常親密,可是如今看來,淡了許多,鈴蘭待周婉小心翼翼,一刻都不敢放松,再不像過去一樣了。 周婉突然說:“士儀,我后悔了,早知當初我不該讓鈴蘭去侍奉皇上,我們曾經情同姐妹,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她一直陪伴著我,如今只是皇后與嬪妃的關系了。我不能用原來的態度對待鈴蘭,鈴蘭有了孩兒,也就有了自己的私心,也不能如往常一樣待我了,甚至開始對我使心計,她是故意趁你在,才提出讓我養著小公主試探我,她擔心我因為嫉妒奪去她的孩子?!?/br> 陸士儀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事已至此,后悔也來不及了,鈴蘭是母親,愛護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你別想太多?!?/br> 周婉嘆道:“鈴蘭陪我患過難,我便盡可能照顧她,讓她在這宮里過得舒服自在些吧?!?/br> 這時小太監過來稟告道:“皇后娘娘,皇上回了坤寧殿,見您不在,特地讓小的來尋您?!?/br> 周婉臉上的頹然立刻就沒有了,她對陸士儀說:“士儀,我先讓人送你回去?!?/br> 陸士儀隨著侍從出來,上了自家的馬車,一路上虎兒嘰嘰喳喳的,“夫人,我聽人說,皇上可寵愛皇后娘娘了,兩人居于坤寧殿,同臥同起,感情好得不得了,因此鈴蘭才人才會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皇后?!?/br> 陸士儀笑道:“你是從哪里聽到的?” “您與皇后喝茶聊天,我與坤寧殿的小宮女玩耍時,她們說的啊?!?/br> 陸士儀“哦”了一聲,才說:“帝后感情好,總是一件好事?!?/br> 綠梅一路上不吭聲,等回了府上,她故意把虎兒支開,然后對陸士儀說:“夫人,您讓我嫁人吧?!?/br> 大姑娘自己說起嫁人的事情來,難免有些害羞,綠梅說完之后臉就紅了,低著頭不敢看陸士儀。 陸士儀問:“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綠梅搖搖頭,“夫人,奴婢年紀不小了,再留在府中,難免惹得別人閑話?!比巳硕家詾樗且o大人做小妾的,不然以她的年紀早該配人了。 陸士儀陡然明白過來,一定是今日鈴蘭的事情給了她警醒,“是我耽誤你了,這幾年戰亂,我們在應天府逼禍,我身邊離不開你,才把你耽誤到現在。綠梅,你心里有沒有想嫁的人,或者說你想要嫁個什么樣的人,跟我說清楚,我派人去尋訪?!?/br> 綠梅還是搖頭,“只要五官端正,脾氣好,人上進,孝順父母就可以了。夫人,我不想離開你身邊,就算我嫁人了,您也還讓我服侍好嗎?” 陸士儀道:“好,你陪了我這么多年,我也離不開你?!?/br> 虎兒端著茶從外面進來,聽到她們說的話,一臉不舍地問道:“綠梅姐,你要嫁人了?” 綠梅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夫人先幫我尋訪。唉,我說你別哭喪著臉,就算我嫁人了,我也要在夫人身邊侍奉?!?/br> 綠梅想得很開,她服侍夫人管了,在府上人人尊敬,而且有夫人撐腰,未來的婆家也不敢輕看,若是離開了府里,還要去服侍公婆小叔子小姑子。這世道并不太平,要不是擔心閑言碎語,她情愿一直服侍夫人,像青桃姐那邊做了良民,顛沛流離討生活的日子,綠梅一點都不想過。 虎兒年紀小些,對婚嫁之事沒什么想法,既然綠梅不離開她就放心了,許諾道:“我給綠梅姐你納兩雙鞋子作為婚禮賀禮吧?!?/br> “你別一口一個結婚啊,賀禮啊,等定下來再說吧?!本G梅道。 虎兒捂嘴笑道:“綠梅姐害羞了!” 綠梅去捏虎兒的耳朵,“小丫頭,膽子肥了!”兩人笑嘻嘻地打鬧起來,宋淮走進來,兩個丫頭忙禁聲,輕輕地退了出去。 陸士儀見宋淮臉色很難看,問道:“怎么了?” 宋淮道:“我在皇上面前為李大人說了請,皇上還沒說什么呢,魏陶就開始明里暗里指責我對皇上不恭?;噬想m然沒說什么,但與這樣一個人共事,心里真是不快極了?!?/br> 陸士儀笑道:“這就是所謂的君王制衡之道吧,皇上可能就是讓你與魏陶互相限制,誰都不能獨掌大權。你別與他生氣,不值得?!?/br> 宋淮喝了口茶,緩和過來,道:“李大人將要離京,我們去送送他吧?!?/br> 李簡的人生數度大起大落,連續兩次拜相,卻因為各種原因被貶,宋淮與陸士儀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為他送行了。 李簡頭發全白了,背也佝僂了,他對宋淮夫妻說道:“沒想到還有你們來送老夫?!?/br> 陸士儀道:“李伯父,您多保重身子,我父親說日后還想與您品茶聊天?!?/br> 李簡笑道:“好,說不定我還能再見你父親?!彼娝位闯聊徽Z,又說,“子平,別為我難過,皇上雖然不重要我這個人,但我所提的策略建議他都采用了,我很欣慰,我年紀大了,精力比不過你們年輕人,你們定要好好為國效力,知道嗎?” 宋淮重重地點頭,“李公,我都知道了?!?/br> 李簡想起往事來,摸著胡子哈哈笑道:“昔年你進京趕考,得中榜眼,老夫為你做媒,選了陸兄的三女,如今見你們夫妻相敬如賓,老夫倒是覺得做了一件好事?!?/br> 宋淮問李簡有什么要叮囑的,李簡道:“沒什么可說的了,皇上有高祖、太宗的遺風,定然能將大梁治理得很好,不須老夫再說什么。只是子平你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當更加謹慎侍奉君王,以防小人作祟?!?/br> 家人過來催促,說船馬上要處罰了,李簡揮揮手,“子平,世侄女,你們回去吧?!彼D身進了船艙。 陸士儀看著船漸漸遠去,不禁感嘆道:“今日一別,再見就不容易了。不過李伯父好歹能拋開朝堂上的事情,過清凈悠閑的日子了?!?/br> 宋淮道:“李公年紀大了,該好好休息了?!?/br> 陸士儀笑道:“或許可以像我爹一樣轉向佛道,追求心中的寧靜?!?/br>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來送李伯父,魏陶會不會又在皇上面前說些什么?” 宋淮毫不在意,“隨便他說什么吧,李公對我有知遇之恩,今日我必定要來送他。魏陶這樣的人,就是我不來送,他無事也要找事的?!?/br> 兩人猜的沒錯,魏陶果然得知宋淮去送李簡后,在趙策面前說道:“皇上,臣聽人說李簡離京時,宋淮去送了他,兩人密探了很久。臣還聽人說,宋淮因為李簡的事情對您不滿?!?/br> 魏陶與宋淮兩人一向不和,不過這也是趙策想看到的,兩人互相監督、制衡,不過魏陶最近行事太過火,正事不干,只一門心思找宋淮麻煩,這樣也不行,趙策故意問道:“聽誰說的?” 魏陶哽住了,支吾道:“臣就是聽人說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