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我心頭火起,陪他在人前演,懶洋洋地跟方憶杭說:“你要真愿意來,我虧待不了你?!?/br>齊敬恒的臉色變了一下。方憶杭說:“好?!?/br>我說:“那你今天就來吧,我晚飯吃得晚,夠你做了?!?/br>下午三點,我告辭回家。吳悠送我,他一路想說什么,心不在焉地看著我。下定決心說:“哥,小方挺好的,你要是心思不定就別動他?!?/br>我瞥他。吳悠嘎吱嘎吱踩精石齋院子里的雪,院子那么大風又呼呼地吹,我怕他凍到。吳悠轉身補句:“但是,哥,要是對他是來真的,你就放心大膽地上吧!我絕對支持你!”灰瓦白墻的院墻里,我看著吳悠那樣,就覺得這孩子,別說真當了講師,哪怕當了教授,也是這么不沾世故的樣。如果是別人和齊敬恒在一起,我只要不想放手,絕沒那么輕易,但是偏偏是他。吳悠帶齊敬恒來見我那天,他咬著根小番茄的冰糖葫蘆,和我約在個麥當勞里,我看見齊敬恒跟他一道走進來,我整個人都僵了。百貨大樓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我感覺我被生活涮了,置身熱油之中而血液都凍成冰塊。齊敬恒說:韓揚,你好,好久不見。又和吳悠解釋我們是同學。我看著吳悠舉著已經咬掉兩顆小番茄的冰糖葫蘆,討好似的遞給我一根草莓的,我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不能鬧到他面前,不能打破他對生活整個的,那么美的幻想。我跟吳悠笑:“你哥哥我的口味什么時候是那號清粥小菜了?放心,我不動他?!?/br>這天下午真是失策,我回家開電腦,和公司保持即時通訊。感謝高科技,感謝信息技術。到六點時,有人上門,我才想起叫過方憶杭即刻上班。他進門,手里拎著兩個袋子,是覺得我家沒菜。提著袋子克制地左右看看,我說:“怎么,失望了?”方憶杭說:“是有點沒想到?!?/br>我想起他也是哪家小少爺,可能比佳奇差點,但不見他敏感過,那就是沒差到哪去。我點頭:“嗯,你原本以為我頤和園別墅,開門要指紋密碼,一打電話就是管家:Mr.Han'sresidence,別名韓公館是吧?!?/br>方憶杭笑起來,他倒是想忍來著,沒忍住。笑得眼睛微微瞇起來,我想這小帥哥平常清清淡淡的,像個木頭美人,笑起來竟也有一段風情。我盯著他看,他打開白色塑料袋,遞給我個紙包。我愣了下,是烤紅薯。我接過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一指廚房,叫他做飯去。那烤紅薯就放在我辦公桌上,電腦旁邊。既然是第一天,我說過,隨便搞點。我在吃上不算講究,中西皆可,只是在醬油用法,糖鹽用量,辣椒香料,刀工火候,時節時菜,包括和酒或湯的搭配上,有些個人習慣。心情好時,或是遇上對的人,什么口味習慣都可以忽略不計。我說我海鮮過敏,忌海參,那是對一點面子都不必給的人。要是和齊敬恒,別說路邊攤地溝油,被核輻射過的海鮮我都照吃不誤。七點方憶杭敲我門,說:“可以吃飯了?!?/br>我出去,看見他把我櫥柜里的幾套餐碟拆了,洗了一套則武的來用。這套房子是我二十五歲買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我包了舞廳在木地板上砌高過人頭的香檳山,喝到酩酊大醉跳上交響樂團指揮臺,說中華兒女們,先掙著人民幣過幾年我們的目標是美金!臺下狂呼萬歲,群情激奮要占領帝國大廈。第二天我從酒店搬出,宿醉著想以后我就在景安了,我愛這座城市。十六歲踏上北美,二十五歲回來,九年時間,我和這座最古老也最年輕的城市分別已太長。我懷念這里喧囂塵上人潮洶涌,懷念后海夕陽素菜館某王府書房,宰客無數的古董市場和春天的楊柳冬天的冰燈,雖然它很堵,在我記憶里有兩年忘記關窗回家桌上都一層灰,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值得罵,但我就是喜歡。這套房后窗對著我同樣喜歡的一個公園。拎包入住我在家里開party,吳悠吃著酒店送餐用著酒店送的餐具,中途說不行,拖著齊敬恒開車出門溜了一圈,給我定了幾套餐具和全套廚房的鍋碗瓢盆當驚喜。從送上門到現在,我沒用過。燈光照在瓷器上,清如水白如雪明如鏡,我數著菜,油菜南瓜排骨,說:“你把我當兔子喂?”方憶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見我一臉陰沉,識相地說:“對不起?!?/br>我才拿筷子:“開玩笑你也信?!?/br>不管他,坐下開吃。他買的油菜很新鮮,進門時我看到是稻草扎成一捆的,金燦燦的花開得正好,苔桿翠綠。下午去菜市怎么能買到這么新鮮的菜,我也很驚訝。經過霜的油菜很甜,只截取水分充足飽滿的部分,下鍋爆蒜蓉炒,蒜蓉菜心。有些地方菜心先焯水再炒,吃起來味道淡,菜味都散在第一鍋水里了。他這樣做,起鍋前才放鹽,就咸鮮爽口。南瓜做的金沙,裹咸蛋黃,咸蛋黃里有結塊的部分要耐心壓碎才能裹均勻。我吃不出有沒有加面粉或淀粉,但南瓜先蒸熟,裹著咸蛋黃煎得很酥軟,最甜的地方rou都是一絲絲的。排骨鮮美嫩滑,粉白的rou質,和玉米山藥盛在一起,冒著最濃的白霧。我先喝湯才吃飯,中途叫他別客氣,也坐下吃。桌上有公勺公筷。我吃完他還在吃,細嚼慢咽,低著頭,嘴唇上沾了油,在燈光下唇形既端正又飽滿。我問他介不介意,他眼睛望著我,睫毛長但是不翹,又黑又齊,抿著嘴對我搖頭。我點了支煙。外面天黑了,冬天天黑得早。我看街上,公園里的人,都如倦鳥投林一樣回家。我和一個不算熟的人吃了餐味道還可以的飯。這不會讓我想到家。他站起身,自覺地收拾餐桌。我坐在原位,很有傷殘人士的自覺。我:“這么放得下身段吃苦耐勞?!?/br>他僵了僵。我想說小年輕,不要這么一驚一乍動輒得咎的。到底沒說,可能我不適合說這種話。他端著盤子進廚房,我笑:“喂,你真的讀的BA不是烹飪?”他說:“不是?!庇终f:“可能我喜歡做菜?!?/br>我又說:“你有機會練習這個?”他說:“我喜歡在家吃,做西餐是留學的時候學的。中餐是,有一年參加項目去貴州支教?!?/br>我說:“哦?!?/br>齊敬恒參加過類似項目,去非洲,回來就讓我眼前一黑,半是因為曬的,半是因為他和吳悠。我和方憶杭說,下次去超市。我不要求非常新鮮。他問我吃不吃西餐,我在電腦面前答:可以。不吃西餐我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