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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去救火了。百里疾直待他走遠了,才癱著靠在柱子上喘氣。周圍烈火熊熊,噼啪亂響。他閉眼坐著,腦門上漸漸沁出密汗,最后還是睜開了眼。身處火中,又聽得耳邊這么多雜亂的聲音,無一不讓他想起當年辛家堡的大火。火勢雖不小,但短時間內還燒不到這里。百里疾搓動手指,從護腕的皮子里推出一根細韌鐵絲。將內力注入鐵絲之中,鐵絲瞬間繃直,竟能切割開繩子。正用心切著,百里疾眼角余光忽的瞥見一旁的屋頂上跳出來一個人。是拎著水桶的柳舒舒。百里疾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專心弄斷繩子并注視柳舒舒。他對柳舒舒無惡感也無好感,那只是一個外人。但這外人誤了一些事情,讓辛暮云不高興了,百里疾便要去解決。若不是柳舒舒此時突然出現,百里疾幾乎要將她忘記了。柳舒舒獨自一人站在屋頂上潑水滅火。她身形嬌小,力氣卻很大,反復跳上跳下,將那重達十幾斤的水桶提來提去。辛暮云不知道的事情,百里疾知道,比如柳舒舒和辛大柱相識,比如當年南疆的三百義士中死的死傷的傷,若無柳舒舒當年舍命救助,只怕辛大柱也好林劍也好,都是回不來的。百里疾想起辛大柱,心中一時黯然。他終于將那長繩弄斷,也不站起,膝蓋幾乎點著地面,雙腳輕移,貼在欄桿之后。柳舒舒又提了一桶水跳上來。“大棗,你那頭都解決了?”百里疾聽到她正低頭沖地面上的方大棗說話。百里疾將手中鐵絲無聲射出。無聲無息的鐵絲飛快地穿過碎末與亂飛的火屑,準確沒入柳舒舒太陽xue,隨后從另一側鉆出,啪嗒落在瓦片上。柳舒舒一聲未出,立刻栽倒。百里疾一得手便立刻轉身隱匿。他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而如今柳舒舒沒了,少意盟也燒了,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必須離開。他捂著腹部傷口喘息片刻,伏腰小跑幾步,跨出欄桿跳下。這小樓位置很好,一側是少意盟,翻過去便是郁瀾江的山崖。此時四野茫茫,夜色黑沉,百里疾只隱約見到江山有星點火光,卻不知辛暮云究竟在何處。“狗賊!”隨著方大棗的悲憤怒吼,一塊燃燒著的沉重木塊從身后狠狠擲來,正砸在百里疾的腰上。他慘呼一聲,抄出腰間所有能摸到的暗器,統統往身后射去。暗器飛旋著射向方大棗,他不閃不避,拿起手中長劍,朝百里疾下落的軀體扔去。百里疾已無力氣閃避,那劍刺入他肩頭,與他一齊深深扎入了水中。方大棗在火光里搖晃幾下,撲通跪在地上。百里疾不知他生死,只看到他身后火光兇猛,燎紅了天空。閉目沉入郁瀾江里,百里疾被江水嗆得鼻子喉嚨都酸痛不已。落水的時候他看到了辛暮云的小船。辛暮云與他離開時一樣,袖手站在船頭,無絲毫動作。他知道辛暮云看到他了。他也知道辛暮云不會救他。百里疾在水中撲騰,終于將那沉重的鐵劍拔了出來。更多的血絲從身體里散出,在水里溶解。他慢慢沉到江底,一口氣死死憋在胸中,卻無力氣再次浮起。他手掌撐在江底泥沙之中,并不愿意這樣溺死。辛暮云十分喜歡他的模樣,常撫著他臉頰與他說話。若是在水里死了,泡腫了,那才真叫可怕。他用那劍撐著自己起身,盡力朝水面游去。傷口與口鼻都混入了渾濁江水,因那痛楚太過強烈,壓過他此刻身上的一切感受,因而百里疾反而不覺痛了。他只覺得窒息,快要喘不過氣,水又黑又重,他覺得自己也許撐不住了。而辛暮云就在不遠處,平靜地、無動于衷地,看著他死。江水漸漸急了,或是他的力氣漸漸消失了。在口鼻終于露出水面的瞬間,百里疾再也抓不住那把扎在淺淺江底的劍,手一松,立刻被江水卷走了。他不出聲,大口大口喘氣,邊喘邊笑。他想起最后那一眼,想起方大棗站在火光里為柳舒舒報仇。他覺得方大棗是個英雄。和十年前一樣,這一夜少意盟的大火也照亮了半條郁瀾江。流火的江水滔滔地從上游往下奔流,沈光明蜷在麻袋里,不知怎么就睡了過去。他夢見少意盟起了很大很大的火,夢見方大棗和柳舒舒帶著沈晴成功跑了出去。唐鷗騎了一匹又帥又俊的白馬穿出濃霧與夜色,垂頭問林少意:沈光明呢?沈光明抽抽鼻子,醒了。船艙里又臭又酸,他似乎是躺在了地上,即便隔著一層麻袋,仍舊被那沖鼻欲嘔的氣味弄得差點反胃。那氣味仿佛是由十幾根漚了上百年的老咸魚泡水后散出來的,沈光明連忙坐起身捏著自己鼻子,嘗試站直的時候腦袋砰地撞上了一個頂,立刻又撲到在惡臭的地面上。船艙里還有人。沈光明聽到呼吸聲和粗糙的摩挲聲,那些人似乎也是被捉來裝進麻袋里的。他摸索著地面,連滾帶爬地在麻袋里移動了幾丈,貼著船壁坐下了。他不敢開koujiao談,也沒人和他交談,只有充滿恐懼的呼吸和少女低聲的抽泣在角落響起。沈光明湊在船壁上仔細聽外頭的聲音,聽見有水不斷拍擊以及船只晃動的聲音,他頓時大驚:這船正在行駛。船艙低矮狹窄,直到有人大步走來開了艙門,才透入一股難得的新鮮空氣。沈光明連忙大口大口呼吸。麻袋也是臭的,因而進鼻的空氣是又臭又新鮮,那滋味簡直難以形容。沈光明心想辛家堡原來還暗地里買賣人口,等我跟林少意打個小報告,弄死你。這個念頭還沒轉完整,他這麻袋也被人提著拎了出去。一路在樓階上磕磕碰碰,撞得沈光明屁股都青了,卻又不敢說話?,F在他不知自己在何處,也不知要往何處,自然還是先保持沉默比較好。這一夜發生的事情太多,他腦袋里所有的感覺都變遲鈍了,痛苦和悲傷都隔了厚厚一層,摸不到實質。直到有人隔著袋子捏他手臂,他才突然驚慌起來。“什么人!你們是什么人!”沈光明在袋子里掙扎。他一出聲,周圍的人似乎都很驚喜。“總算有個活著的了。聽這聲音,中氣挺足,嗯?”那人更加肆無忌憚地抓著他手腳亂摸,“就是太瘦了,能干活?”“能能能?!庇腥诵Φ?,“這些都是特別能干活的農家孩子,我們可不敢挑次品?!?/br>“多少錢一個?”“跟以前一樣,一個三百文?!?/br>“都死了四個了,還剩仨活的,有力氣的估計也就一個,還三百?五百,我三個都要了?!?/br>袋外諸人為了價錢爭吵不休,沈光明坐在袋子里,聽得心驚。未幾,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