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晝。

秦始皇站在床邊，伸展四肢，讓內侍們為他寬衣解帶。

李斯垂首立在一邊，表情隱約晦暗。

“真人，你來了！”秦始皇揮開內侍，衣帶敞開著，露著白色的里衣，就大步朝著柳念之走過來，“你上次給朕煉的丹藥果然有奇效，朕這幾日吃后只覺得仿佛回到了十六歲，渾身力氣，且腹部熱氣騰騰，似乎有了真氣?！?/br>
柳念之任秦始皇親昵的拉著他的手往榻邊帶，眼眸卻看向了李斯。

也就是兩千多年后的威爾。不過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外國人。

“陛下果然是難得奇才，這不過才短短數月，便已經摸到了修仙門道?！绷钪c李斯對視了一眼，才看向秦始皇，眸光平靜，喜悅也淡淡的，仿佛真的看透了一切。

秦始皇兀自興奮不已，拉著柳念之的手不放，眼睛也直勾勾的盯著柳念之如玉般的面龐，目光不由有些癡。

“哪里趕得上真人。要是能有真人的一半仙力……”說到一半，秦始皇管不住手去摸柳念之光滑如玉的肌膚，“長生不老……”

柳念之偏頭避開，眸中的冷色一閃而過。

“陛下！”李斯在一邊喊道，“咸陽宮那些奏呈……”

秦始皇方才的溫柔瞬間散盡，滿眼暴戾，手往軟榻上小幾一揮，上面的果盤糕點紛紛掉落。

稀里嘩啦一陣碎響。

殿中的所有內侍紛紛噤聲跪下，瑟瑟發抖。

李斯也不由跪下，低垂的臉上表情卻更加晦暗。

“你要朕跟你說幾遍！”秦始皇站起來，怒氣勃發，“不要用那些凡塵俗事來打擾朕！整天沾染那些塵俗之氣，還讓朕怎么安生修仙！”

柳念之盯著李斯，面上不動聲色，廣袖里手卻握緊了。

“殿下……”李斯抬起頭，這會卻是滿眼的忠貞，“已經一月有余沒有舉行朝會了，國事重要啊陛下?！?/br>
秦始皇暴怒，抓起小幾就要往李斯那摔，柳念之忙抓著秦始皇的手，輕聲道：“殿下，注意情緒?！?/br>
秦始皇感覺到手腕上那只手細細嫩嫩的，溫度冰涼卻讓人意外的舒服，加上修仙途中確實不宜太過動怒，便吸了口氣，不耐煩揮手道：“朕有分寸，你們都下去吧，朕現在要跟真人好好談談修仙事宜?！?/br>
殿中那些內侍們大獲全釋，佝僂著背，輕腳輕手的退下去，唯有李斯跪在當中，固執不動。

秦始皇見了又要發怒，柳念之先開口道：“李斯……”

李斯抬頭看柳念之，柳念之頓了一下，才開口說：“我給陛下新練了顆延壽丹，新來的童子心粗，可否勞駕你親自去看著丹爐？”

秦始皇面色狂喜，忙道：“李斯，你還不趕緊去！要是丹藥出了問題，我唯你是問！”

李斯咬了咬，不甘心的吐出個是，繃著身體出了寢宮門。

門外的宮人們立即關上殿門。

李斯卻在站在門口久久沒動，旁邊的宮人不由小心翼翼喊道：“丞相？”

李斯回過神，滿腔憤怒不甘，到嘴邊卻只能說：“今晚殿下情緒不好，好生伺候著?！?/br>
宮人恭恭敬敬應了。

李斯又在原地僵硬了半響，才邁著步子往前走。

秦始皇那眼神，他再了解不過。那種含著欲望與凌虐的眼神……他想上我的柳念之。

李斯覺得胸腔里翻涌著無數嫉妒和憤恨的情緒，只恨不得此刻就折返回去，一刀砍了那狗昏君的腦袋。

免得他屠殺百姓，沾染他愛人……

可李斯卻不能。

他不僅現在要看著那狗昏君草他老婆，還要繼續擁護更加專制的胡亥。

他還要繼續殺更多的人。

李斯握緊拳頭的手微微發抖。

有什么意思呢……這有什么意思呢……

他本來應該是維護歷史，避免混亂造成歷史崩塌，無數人因此喪生?？墒乾F在他卻在親手殺人，那么多人……

這還是他們的初衷嗎？

寢殿中

秦始皇皺眉掃了眼地上的狼藉，又叫了人進來把東西收拾了，上了熱茶，換了新鮮的水果和糕點。

“真人……”等到殿中內侍都退干凈了，秦始皇又拉住了柳念之的手，反復揉捏著，“你說要想盡快得道，就得避開那些凡塵俗世，避免身上沾染太多俗氣，影響修仙。于是朕便想，要是朕不沾染俗氣，沾染仙氣呢……”

說著話，秦始皇一手摸向柳念之的臉。

柳念之沒躲開，臉色卻冷了。

“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秦始皇不管柳念之冷的面色，反而有些癡道：“真人，你比朕見過的任何美人都美。當然那些庸俗凡人根本不配與真人并提！”

手指按在柳念之淡色的唇角，一用力，嘴唇張開，雪白貝齒露出來，說不出的引誘。

“真人難道不想與朕一同長生不老，共享天下？”

柳念之騰的站起來，冷臉道：“陛下，您恐怕誤會我了。修道中人，本就只講修身養性，不談兒女情長，更不戀權勢天下。陛下你這般思緒浮雜，還如何談修仙得道？”

秦始皇面色微沉，喜怒不明。

柳念之冷眼注視著他。

不時，秦始皇突然一笑，森冷道：“是不是朕平素待真人太過有禮，才讓真人你有了僭越的膽子？”

柳念之覺得一盆涼水兜頭倒下，背脊發寒，心生無力。

柳念之將心中情緒壓了又壓，松口道：“不敢?！?/br>
秦始皇冷哼了一聲，往軟榻上一靠，一腿支起，帝王倨傲的看著柳念之。

“朕已經看過你那本丹書了，”秦始皇說著，看見柳念之微微一變的臉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凌虐快感，“雖然多數不懂，但有一章，朕卻還是大致明白了?！?/br>
柳念之臉上血色失了一半。

秦始皇繼續道：“書上講，三千童男，三千童女，再加三千處子，以血為引，以心為藥，煉制七七四十九天，可得一綿延百壽丸。用者可健體強身，還顏十載，綿壽三十載?！?/br>
聽完，柳念之已是面無血色。

九千條人命……

“朕知道你心善百姓，便一直未向你提起，只想著道長若是能有其他辦法讓朕修仙得道，長生不老，也就省去那一番屠殺……”秦始皇冷笑，“可是道長偏偏不懂朕的苦心！”

柳念之放軟了臉色和語氣，求和般的輕輕道：“陛下……”

秦始皇卻不為所動的打斷他：“既然如此，朕也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