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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拍開他的手,難得正經地板起臉,“嚴妮不可能出軌!再說,我的長相說明不了什么。隔代像了爺爺奶奶、或者長得像姑姑舅舅的也不是沒有……”爭執間,照片上的水滴掉了,兩張潮濕的笑臉與他隔世相望。談越的聲音弱了,疑惑地嘟囔了句:“不過這個男人為什么和我這么像?”“我沒說她出軌。照片上的人叫盤恩,他死得很早,所以沒人能理清你和他的關系了?!彼就讲亮瞬令^發,把照片遞給了他,“說不定當年發生了什么事情,導致盤恩的孩子,也就是你被托付給了談夫婦也說不定。因為他死在談夫婦之前幾個月,算算日子,你應該剛出世不久。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br>“按你的說法,盤恩死了,那我的mama呢?”談越也不禁胡思亂想了起來,為什么每來一次眉鎮都有這么刺激的舊事浮出水面?這不到兩個月發生的事情比他過往的二十多年的經歷都來得復雜。照片里的男人長得和他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十有八九是他的血親——而且他的確是1992年出生在眉鎮的。“不清楚,可能也去世了吧?!彼就秸f得很不確定。“等下,你的母親和我父親——我們不會是兄弟吧?”談越指著照片上親密挽手宛若情侶的男女,大驚道。談越險些被自己的異想天開嚇著了,萬一他們真是兄弟,這可是□□。另一方面,倒是可以理解司徒為什么時不時幫他、牙朵也這樣做了……也許他們本就是一家人。司徒立刻否認了,“不可能,我跟你同年同月生?!?/br>“我還以為我得叫你哥哥?!闭勗揭稍茲M腹,“我倆誰大一點?”司徒連談越的生日、學校、父母都查得清清楚楚,到底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甚至開始懷疑室友的情詩與單戀司徒也早已耳聞了。“我比你早出生十幾天,”司徒在煙盒里摸出一根煙,就著火點上了,“剛才說了,這些都是我的猜想而已,人死如燈滅,當事人全都在同一年去世了,活下來的只有不記事的你和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和盤恩的關系?!?/br>談越不贊一詞。無論是嚴妮出軌、他非談克笙、嚴妮任何一人的孩子,或者生父盤恩身死他才被托付給談夫婦……這些身世,都不是他愿意接受的。這些照片似乎也沒那么簡單。某個塵封秘密的痕跡藏在司徒的房間,且不論其中無從考究的血緣關系,1992年眉鎮的秋天究竟發生了什么?活神、盤恩、談克笙和嚴妮全都接二連三地亡故了……活下來的只有兩個不滿周歲的嬰兒。追逐這死無對證事件的人正是司徒。他為什么如此關心談夫婦和他們的遺孤?甚至連和談越長得相像的盤恩的死也被他舊案重提。上一任活神、司徒的母親又和他們是什么關系?他們真的是正常亡故的嗎?談越于是問:“你收集這些東西,是在調查他們的死?”“是,我查過了,起因是活神的死,”司徒坦然說,“她的確是死于吸毒過量,再查下去,盤恩是跳河自殺的,之后,談夫婦墜崖身亡了。至于談克笙和嚴妮的孩子長大后為何與盤恩這樣相似,再沒有人知道了?!?/br>“為什么自殺?”談越抓住了一個熟悉的詞。“誰知道。你又為什么自殺?”問題又回到了談越身上。談越為什么自殺?的確,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好吧?!?/br>談越斷了刨根問底的念想。他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又被釘在了客棧里,幾十年前盤恩的死因他決計是弄不清楚的,事實上除了談夫婦之外的死因說得上澄明之外,其他人的情況不過都是來源于司徒的口述,真假難以辨別。司徒是不是又隱瞞了什么?片刻后談越煩躁了起來:“不要再說這些事了吧,再說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br>屋子里沉寂了半晌,他聽見司徒松了口氣,很輕很輕,似乎談越的態度令他如釋重負。因為這張照片和彼此不清不楚的問答,懷疑的荒野上,談越的疑惑像野草一樣瘋長。兩個平常都是臉上一潭死水的人此刻又互相丟失了表情。“照片你想要就拿走吧?!痹谡勗降淖⒁曄?,司徒回了神,他把照片放在桌上,又一件一件地穿上衣服。他若無其事,像往常那般囑咐:“我晚上才回來,葬禮可能要很久,不用等我吃飯了?!?/br>“開車嗎?開車去吧,挺遠的?!闭勗揭不卮鸬煤芷胀?。司徒離開之后,談越把照片復歸原位,他對這些舊物其實沒有太大興趣,正如司徒所說,人死如燈滅,他留著這些東西也沒什么意義,還不如給司徒留個念想。眉鎮白天的旅客算不上少了,也許是接近假期的緣故,比之前多了一些。從窗口望出去,客棧剛好與路口相對,傍晚的街道上人頭攢動,不少舉著喇叭的導游領著隊伍在路口匆匆穿梭來去。路邊支著小攤的婦女大爺招攬顧客,推銷土特產和手工銀飾。到了夜里,往常熱鬧的眉鎮街道噤口不言,路燈死氣沉沉地打著瞌睡,燈光霧蒙蒙的,街上只有零散的幾個男人游蕩著,連車輛都少了許多。半個小時之后,眉鎮又下雨了。窗口吹來的風冒著潮濕的寒氣,談越切膚感到初冬降臨。他關了窗戶和燈,又躺在床上,很多事情在黑夜里浮出來,堆疊在他眼前,像一塊塊石頭壓著他胸口,談越心亂如麻,怎么也睡不著了。到了接近凌晨的時候,司徒還是沒有回客棧,老邢也是不見人影。談越只好下樓關了大門,又撥了他的電話。電話那頭提示暫時無法接通,也不知是不是山里信號不好。門扉一陣金屬響動。談越停住上樓的腳,門開了,老邢披星戴月地跨進客棧。兩人在漆黑的大廳里對視了幾秒。談越問他:“司徒沒和你一起回來嗎?”“沒有,下雨了,他在山上不好下來?!?/br>老邢穿了一身黑,在月光下幾乎像個影子,走近的時候談越才發現他全身都濕透了。見他繞到后門,談越忙不迭跟上:“他什么時候回來?”老邢的身影停了一會兒,語氣比之前好了一些:“我換身衣服上去找他?!?/br>“我能去嗎?”談越問。半夜上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比起他之前徒手上山,老邢的裝備明顯專業了許多,他背了一個很大的登山包,各種各樣的登山工具全帶上了。雨衣、睡袋、手電、防雨袋、砍刀、藥箱、手杖、食物……當然,他也不避諱談越地帶上了槍。雨漸漸大了,山格外不好走,泥水糊弄著談越的腳,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十分吃力。老邢走得很快,他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