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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員!可當他看到盒子上的單據時,他就再也罵不出來了——收件人姓名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蔣震」兩個字,還是他自己的筆跡!他當然不可能白癡到這個程度,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出來!」在他的怒吼里,那個迷你守護神才慢吞吞地從共鳴箱里爬出來,一臉委屈的神色。「這事和我沒有關系?!?/br>蔣震嗤之以鼻,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守護神咳嗽了一聲,心虛似地晃了晃頭。「好吧,是和我有關系,但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把我從琴里放出來,我就得履行契約實現你的愿望,在愿望實現以前,我是必須和你待在一起的?!?/br>「那就是說,」蔣震冷冷地看著他,「我無論走到哪,都要把你拴在我的脖子上?!?/br>「那倒不用,只要我們待在一個城市里就好?!故刈o神彎起他的藍眼睛,虛偽而甜蜜地笑了笑,「親愛的,你為什么要這么排斥我呢?有一個守護神也不是什么壞事嘛?!?/br>不是什么壞事?蔣震譏諷地想,沒有更壞的事了吧。可不管怎么樣,在短時間內擺脫這把琴,還有這個見鬼的守護神似乎是不可能的。蔣震在心里哀嘆了一聲,用他慣有的高傲調子問道,「你叫什么?」那個守護神立刻燦爛地笑了起來,好像這個問題讓他很高興似的。「維特里奧?多斯加尼?桑德羅?米蘭斯卡托?!故刈o神說完這一長串名字,彎腰鞠了一躬。如果能忽略那滑稽的身高,他確實稱得上是風度翩翩。「最早的時候我住在義大利,經常到世界各地去旅行,直到和瓜納里那個瘋老頭打賭輸掉為止,我都是個自由的人?!?/br>「妖精,」蔣震刻薄地更正他,「自由的妖精?!?/br>「我和他打賭他不能一晚上做出二十把琴——他當然不能!但是這個卑鄙的老頭竟然作弊,鉆了契約上的文字漏洞,所以我輸了那個賭。從那以后,我就和這把琴綁在一起了?!?/br>「這故事聽起來,很符合你的智商?!故Y震幸災樂禍地說。守護神夸張地嘆了一口氣,「真是暗無天日的生活,除非有真正的音樂家拿到這把琴,否則我就一直要被封在里面?!?/br>雖然他的話難辨真假,然而被恭維是「真正的音樂家」,就算是蔣震也難免有點受用,語氣明顯緩和了不少。「這么說你是個義大利妖精,」蔣震打量著他,「那你為什么能講中文?」「義大利守護神?!顾麥睾偷丶m正,「還沒有什么語言是我不會說的?!?/br>蔣震自然嗤之以鼻?!改銊偛耪f你叫什么?」「維特里奧?多斯加尼?桑德羅?米蘭斯卡——」蔣震不耐煩地打斷他,「這是什么?咒語?」守護神默默地望著他,一副純良無辜的模樣,但蔣震看得出他海藍色眼睛里的jian詐,并對此深惡痛絕。「維特,」他武斷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就叫維特?!?/br>「雖然你用昵稱叫我讓我很開心,可是你要明白,我的名字是有歷史——」蔣震用能冰凍北極熊的眼神瞪著他,終于暫時讓他閉上了嘴。可不到三秒,那個好聽但讓人惱火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那我該怎么叫你呢,親愛的?還是你更喜歡寶貝?」「蔣震?!剐√崆偌颐鏌o表情地說,「如果你敢叫別的,就做好被捏死的準備?!?/br>「知道了,」維特溫柔地說,「親愛的?!?/br>然后他飛快地縮進了共鳴箱,變魔術似的不見了。那個上午蔣震試圖給一部新交響樂配上弦樂譜,可惜在書案前坐了一個上午,始終一個樂句也沒寫出來。煩躁的他隨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想要調節一下,看到書名的一剎那,他的嘴角抽搐了。。對,我這里是有個維特。蔣震自嘲地想,可惜煩惱的是我。又折騰了一個下午,弦樂譜終于有了點頭緒,就在蔣震振筆疾書的時候,那個令人厭惡的腦袋,居然又從琴弦上露了出來。「親愛的,你該休息一會了呦?!?/br>蔣震充耳不聞。「親愛的,勤奮是很好,但這樣是寫不出好作品的。靈感都是天才的靈光一閃,如果你像頭驢似的在磨盤旁邊打轉,你就永遠都寫不出來好的東西來呦。親愛的,你在聽么?蔣震?蔣震?」蔣震終于成功地戳斷了筆尖。「閉嘴?!?/br>「親愛的,我只是想陪你聊聊天嘛?!咕S特坐了下來,用手指戳著G弦,「你都沒對我說過你的事呢?!?/br>「我為什么要說?」「因為我想了解你呀,」那個虛偽的微笑又出現了,「說不定我們要相處上十幾年,或者更久?!?/br>真是一場噩夢!「你應該跟我說說你自己,還有那天和你在電話里說話的人?!咕S特仰起臉看著蔣震,「要是你喜歡他,我可以——」「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喜歡任何人?!故Y震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把時間和才華浪費在愚蠢的事上,什么時候你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滾了?!?/br>「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蔣震不再理他,轉過身去重找了一支筆,繼續寫他的樂譜。他才華洋溢,備受矚目,像一顆冉冉升起的星,并且夢想著成為銀河里雋永的一分子,就像莫札特,或者帕格尼尼。他絕不會像陸曉那樣,把時間浪費在庸俗的調情上,讓才華在吵嘴埋怨里磨損,讓自己陷入凄慘的絕境,重蹈——「親愛的,」維特又不知死活地叫起來,「人活著,就是要彼此相愛的?!?/br>「你好像不是人,妖精?!故Y震沒好氣地說。「守護神,」維特再次更正,「我不是人,但我知道人都需要戀愛,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br>蔣震擱下筆,轉過頭看著他?!甘裁匆馑??」「外表可怕,內里可憐,」維特夸張地搖著頭,「親愛的,寂寞難耐說的就是你——」后面的話轉成了一聲驚呼,蔣震拎起那把琴和琴上的維特,快步向門口走去。他受夠這個喋喋不休的小怪物了,不管那是瓜納里還是斯特拉地瓦利,他都決定要徹徹底底地擺脫它。「喂喂,」維特急促地叫著,「你要帶我去哪?」「你該待的地方,」蔣震平靜地說,「垃圾箱?!?/br>「親愛的,你真是無情!沒有人能這么對一個守護神!」無視他的大呼小叫,蔣震打開了門一路往外走,路上空無一人,于是維特就一路叫了下去。「這是一把瓜納里?德?耶穌!我是一個有身分的守護神!貴族也是要對我畢恭畢敬的!喂——親愛的,你不要這么絕情……蔣震!連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