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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問題,你在北疆究竟犯了什么事?”赫戎:“殺人?!?/br>“什么人?”“國師?!?/br>祁重之噎了一下,這倒是真沒料到:“……自己親爹都殺,果然禽獸不如?!?/br>北疆族民篤信神鬼,大國師在部落間可是比國君還有威望的存在。他現在知道為什么赫戎要叛逃北疆,千辛萬苦躲藏進中原,還專門往深山老林里鉆了。赫戎無動于衷:“還有嗎?”“有,”詫異完了,祁重之端著空盤子起身,重新從鍋里撈了五個油糕,放到籠子外剛夠赫戎能碰到的距離,逗狗一樣逗他:“這第二個問題,回答完了你就可以吃?!?/br>赫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善。祁重之:“為什么要殺他?”這問題其實有些超綱,他是臨時起意問的,因為覺得赫戎不像是會做這種自斷前程的傻事的人。赫戎重新恢復到之前緘默不語的狀態,眼皮漠然垂低下去,聾了一樣對他不理不睬。不知道是因為祁重之給他的難堪,還是因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祁重之等了一會兒不見下文,莫名覺得他這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模樣很有趣,眼神肆無忌憚把他從頭到腳打量過去,舌尖慢慢舔過一側虎牙,譏笑道:“你現在跟個娘們兒一樣?!?/br>第10章第八章赫戎唰地貼近籠門,猛然把胳膊伸出去抓他,祁重之早有防備地后撤一步,抓了個空的赫戎反手拍落碗里的油糕,端起碗向地面狠狠擲去。碗應聲變得四分五裂,他毫不猶豫抓攥起一把碎瓷片。祁重之大呼不妙,蹦起來沖向屏風后面。與此同時,赫戎手中碎片化作暗器,攜破空風聲倏然射向他的方位——幾片碎瓷割透屏風,齊刷刷沖著他的腦門而去,祁重之急忙扯過手邊桌布,單臂拽著邊角猛力一旋,將兜頭罩來的“暗器”通通卷了進去。屏風上映出赫戎脫力癱坐下去的身影,粗重喘息呼哧呼哧傳進耳中,看來扔這么幾個小碎片,也是把他累得不輕。“嘿呦…何必呢,這么不經逗?!逼钪刂滔伦啦紘K嘖搖頭,心疼地去摸四分五裂的屏風,“我這塊屏風,賣了你也賠不起?!?/br>赫戎沒再繼續反擊,大約一是精疲力竭,二是手邊僅剩的油糕威力欠佳,算不上一件能用的兵器,沒法把他的腦袋給砸出大坑來。祁重之見好就收,不打算把他逼得太急。他吹滅兩盞小燈,屋里陷入不見五指的黑暗,反而更凸顯出那廂久久不能平息的紊亂粗喘。鐵石心腸的祁重之權當配樂,脫鞋上炕一氣呵成,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心安理得睡起了大覺。豎日大早,他打著哈欠披衣起身,踢拉著步子出來洗漱,眼睛下意識往籠子那兒瞥了一眼,就定住了——地上本該散落著五個油糕,如今少了兩個。再看倚著欄桿閉目養神的赫戎,面容一如往常兇神惡煞,只是嘴角沾了粒小小的芝麻。祁重之眉毛一揚。他好心情地沒點破,裝沒事兒人一樣,輕手輕腳掃走了剩下的三個。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只要祁重之把飯菜放在籠子外面,守著他的時候,赫戎便跟瞎子一樣置若罔聞,一到半夜三更,聽著祁重之睡熟了,他才做賊一樣開始狼吞虎咽。祁重之對此啼笑皆非,覺得他可恨之余,倒也有兩分平常人的可愛之處。然而可愛歸可愛,他一天一頓地養著赫戎,可不是為了拿來當寵物觀賞的。之前幾天是時候沒到,現在,時候到了。狹窄的一方鐵籠里,赫戎抱住腦袋,面孔扭曲地掙扎翻滾,身體不停撞向左右欄桿,發出令人心顫的“咚咚”悶響。他陷入了某種不明緣由的癲狂,額頭青筋暴起,死咬著牙關不吭聲,看起來痛苦異常。祁重之平靜地坐在他對面,手里把玩著一個小藥瓶,耐心十足的模樣。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從籠子里傳出的悶響漸漸低弱,在赫戎終于受不了地慘叫出聲后,祁重之適時拔開木塞,把藥瓶放在地面,恰好在赫戎努力伸手,卻無論如何夠不到的地方。瓶子里放著熊膽制成的藥,赫戎身上的毒發作了。他想喝血,想得要命。“五年前的溯城之戰,你們手中更換的兵器,鑄造方法是從何而來?”祁重之一遍遍重復著問題,赫戎頭痛欲裂,耳朵里嗡嗡作響:“兵……器?”“對,兵器,”祁重之稍稍傾身,盯著他的眼睛,放輕聲音循循善誘,“那是一把陌刀,你們北疆人第一次用這種兵器。你是從什么地方得知的?是不是在蒲城里……從一對中原夫婦手中拿到的?”“我不知道……”赫戎的牙關咯吱作響,“把藥給我!”祁重之忍不住站起來,微微提高了音量:“你知道!那是一本書里的其中一頁,你拿到了那本書對不對?它現在在哪里?”“一座城里上萬人,戰利品數不勝數,我殺過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記得!”赫戎厲聲低吼,一雙眼睛成了赤紅,拼命去抓籠子外的藥瓶,樣子異常狼狽,“把藥給我??!”祁重之驀地攥緊了拳頭,眼底迸出一線殺意,屋外炸出一聲驚雷,他深深一閉目,勉強壓下翻騰的心緒,用腳尖把藥瓶往前輕輕踢近了半分,堪堪停在赫戎的指頭跟前:“只要你告訴我的下落,解毒.藥有多少就給你多少!”赫戎死死扒著欄桿,冷汗順著臉頰滾落到下頜,看著祁重之的眼神,像在看一只rou鮮血熱的兔子:“我說了、我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就再想!”耐心告罄的祁重之猛然跨近,手掌一把按住鐵籠頂端,居高臨下和赫戎對視,一字一頓狠聲道,“想不出來,你就永遠要做我籠子里的狗!”他反身一腳跺碎了藥瓶,“咔嚓”一聲,褐色粉末殘忍撒了一地。赫戎瞳孔驟縮,幾近崩潰撲到門邊,十指拼命去摳抓掛在外頭的鐵鎖,指甲縫里盡是血跡。祁重之連人帶鐵籠,將他整個踹出了門外。門在赫戎眼前嘭地關上,將他吼叫的聲音隔絕了大半。祁重之背靠門框抹了把臉,拖著千鈞沉的雙腿坐回床上。他默不作聲彎下腰,把臉深深埋進掌心里。他已經整整等了五年,終于等到一個可以手刃仇人的機會,卻因為家族百年的心血而不能動手。他還要繼續等,等到仇人松口。也許要一天,也許要一月,也許要一年……也許心志堅韌的赫戎到死都不會如他的意。可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隔著層門板,二人一坐一臥,從夜色冗沉到晨光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