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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聲冷汗,連連點頭,“蔡督司說的是?!辈桓业R,急急轉身按照皇帝吩咐去辦事了。 姬澤在公主府中一路疾行,片刻之后就到了芙晶館外,見館臺前繡球花郁郁盛開,年少的羽林郎將立在臺上等候,不時望著湖中來處,面上猶有殷殷之色。 他立在碧湖湖畔,靜靜的打量了沈期片刻。 少年羽林郎將年輕而身姿勁挺,有著勃發的生命力,對著未來充滿希望。 皇帝鳳眸閃耀烏黑之色。 相比較來,自己雖然身份尊貴,卻已然太過持重。 沈期立在閣前等候,想著等會兒便要見到的佳人,胸膛中不禁傳來怦怦跳動的聲音。 他今年二十二歲,蒙家族恩蔭入羽林軍,頗受羽林大將軍裴儼賞識,半年前升任郎將,可謂前途無限。對于此次玉真公主安排相親之事,母親安國夫人燕氏初始頗有微詞,認為昭國郡主雖然是郡主之尊,但年紀已經不算小,又兼著有足疾及此前和親之事,著實不是一個匹配姻緣的好人選。 自己卻對這位郡主有著傾慕之心。 傳聞昭國郡主雖身體不足,但美貌聰慧,尤其繪的一手好丹青。自當日惜園之中傳出李玄一曲小調,這位郡主的美名便飛快傳揚出去。長安多少貴胄子弟想求得眼緣,瞧瞧這位郡主堪配“云想衣裳花想容”這般美贊的風采。 陽光溫柔的照耀下來,蕩漾在碧湖之上。沈期望著遠方,眸光中閃過一絲溫柔期許色彩: 如果這位郡主當真如傳言之中一般德才兼備的話,他愿意娶她為妻,二人一同經營一個小小的家庭,自己在外拼搏奮進,她在家中為她守護后方,生育子女教育成才。這般日子,便是再美好不過了! 芙晶館前繡球花紛紛墜落,美不勝收。 沈期正在暢想未來,忽聞身后傳來一聲“哼”聲,心中一驚,喝道,“什么人?”驟然回過頭來,見著來人,目光倏然瞪大到極處。旋即反映過來,連忙單膝跪地參拜君上,“屬下羽林中郎將沈期拜見圣人?!?/br> 姬澤皺眉打量少年,他身軀雖然半跪在地上,但背脊挺直,猶如一張半張的弓,蘊育著一股蓬發的力道。 平心而論,沈期少年有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但只要想到玉真公主的想法是將這個少年與阿顧撮合在一處,便覺自己登時心浮氣躁,生出一股對少年的不悅之感。唇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你就是沈期?” 沈期應道,“臣正是?!?/br> “羽林軍很閑么?”姬澤刻薄道,“沈郎將為何這個時候不在軍中cao練,出現在這兒,不知所謂何事?” 沈期眸中浮現一絲疑慮之色。不敢多想,只得答道,“回圣人,臣今日休沐,聽聞玉真公主惜園景色秀美,特慕名前來拜訪?!彪m然一時沒有想明白圣人出現在此處的用意,但只是,出于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危機敏感,本能的沒有吐出自己乃是由玉真公主安排在此等候與昭國郡主見面的事情。 姬澤淡淡道,“原來如此?!?/br> “惜園景色雖美,日后也可再來,朕今日有事要尋玉真公主。你若沒有旁的要緊事情的話,便先退下吧?!?/br> 沈期聞言登時一噎,念及尚未見面的昭國郡主,心中涌起一股沖動,張唇有心想要說些什么,但這時候見了姬澤微微緊繃的下頷,懾于皇帝威嚴,不敢辯駁,只得應道,“是?!惫笆值?,“微臣不敢打擾圣人,先行告退?!?/br> 顧令月在蔻香閣中倚坐,端著一盞明月雪團慢慢飲用觀書,雖則此前被迫應了小姨玉真公主前往浣碧臺,但著實對此興致缺缺。待到時辰將至,方在丫頭的催促下起身,略略收拾形容,一路慢吞吞往芙晶館而去。 行到碧湖盡處,遠遠的見了館前高臺上立了一個人,側立不見形容。但背影卻分外有熟悉之感,如江水之上的礁石,色彩極重。落落寡合出于眾人之上。 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訝異之意。 她聽從玉真公主安排而來,本以為會見著安國公幼子沈五郎,卻沒有想到,在此地等候的竟不是什么沈五郎,而是姬澤。 “九郎,”上前道了一禮,“你怎么到小府上來了?” 姬澤本是怒火熏天,及至逐走沈五郎,靜候了一會兒,心情稍稍平息,此時回過頭來,的目光凝視在少女身上。將少女的風神之處一一收藏在眼底深處,“怎么?”沉聲微笑,“阿顧是盼著和什么人在這兒相見么?” 顧令月聞言心中生出尷尬之意,“怎么會?我見著九郎,很是高興呢!” 天光在繡球花上撒出一道光線痕跡,姬澤于微微暈眩之中,望著少女,鳳眸之中閃過一絲忍耐之意。 自貞四年年冬日,在芙蓉園白雪梅樹之下,明白了自己對阿顧的一片男女之思后,便對這位少女一直壓抑自己情緒。因著太過珍重,反而瞻前顧后,患得患失,一直以來小心含蓄的追求,生怕動作太大,驚擾了少女芳心。只是無論自己如何示好,顧令月卻似毫無所覺,就像是捂了耳朵,遮了眼睛一般,對自己的一腔情意察而不見。 而他作為大周天下之主,素來是天下最好的事物擺在自己面前挑擇,于耐心上本就比常人差一些。本就日漸焦躁。今日玉真公主為阿顧安排的相親之舉更是觸發了他心底的危機之感。告訴自己:原來長安還有很多名門子弟,他們年輕,俊朗,亦可以堪配阿顧。這些少年郎,雖則沒有自己身份高貴,但簡單的生活未始沒有陪伴在自己身邊輕松。 這樣的認知引發了姬澤心底的一絲焦慮,此時此刻望著少女的目光,摻雜著些許暴虐和男女之欲,幾乎想要將少女當做自己的獵物一口口的含在口中?!芭??”他沉沉的目光望著顧令月,問道,朕還以為,阿顧沒想到在這兒見朕,那到這兒來是為了見誰???” 顧令月隱約感覺到今日的姬澤壓迫之勢較諸旁日十足,微微退了一步,“沒有的事情??!”微笑著道,“不過是一些閑雜人等罷了。既然沒有來,便不值得提了?!?/br> 少女言語中對相親對象的輕慢隨意取悅了姬澤,氣勢微微松懈,語調稍稍柔和?!澳阏f的是真的?” “自然?!鳖櫫钤碌?。同時仰頭,繡球花簌簌,遮擋住了姬澤陰翳的目光。少女沒有察覺姬澤眼底的風暴之意,嘟了嘟緋唇,忍不住向姬澤抱怨,“九郎你不知道,小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覺得我嫁不出去似的,特意為我安排了一些相親。我根本不想去見,只是拗不過小姨?!?/br> 姬澤望了顧令月片刻,“你既是不愿意,為何不向皇姑說明?” 顧令月聞言苦惱的蹙了蹙眉,“你當我沒有說么?”嘆息一聲,“只是小姨自有主見,根本不肯聽我的,我行我素,我有什么法子?!甭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