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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哆嗦著叫道:“好冷,好冷!好疼!” 婦人忙把他抱住,手在額頭上探了探,又嚇得彈開,原來那額頭已熱的燙手,身子高熱如此,尚且喊冷,是何等詭異。 阿弦不禁黯然:“可惜阿叔不能來?!?/br> 中南男子正坐在她的對面,中間是他的手下們升起的一堆火,火光照在他的臉上,竟有些凜然不可犯的貴氣。 忽然男子道:“是崔曄跟你一塊兒嗎?他現在何在?” 阿弦見他果然清楚,便道:“是,先前我出城,阿叔留下了?!?/br> 男子卻忽地笑道:“這可怪了,他居然放心你一個人出城?” “事有輕重緩急,”阿弦想到臨出城前驚鴻一瞥,低語:“阿叔明白的?!?/br> 男子道:“很好,我總算沒有看錯人?!闭f話間便對身旁隨從使了個眼色。 其中一名隨從走到跟前,將一個羊皮酒囊遞給了阿弦道:“這次我們……我們主人前往潤州,就是因為知道了有一名染病之人重又康復,所以想跟縣令說明該如何正確處置,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免得百姓等死傷過分?!?/br> 阿弦打開羊皮囊,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本唐的釀酒尚非十分精進,多半的酒水都是有些甜意在內,但是此刻皮囊中的酒氣熏人,阿弦只嗅了嗅,就覺得醺然欲醉,可見是上乘難得的好酒,若放在長安,被那些權貴們追捧起來,一壺酒至少也得百兩銀子。 阿弦舉起酒囊,拱手道:“多謝越王殿下!” 隨從的臉上流露詫異之色,那中年男子也笑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是誰了?” 阿弦道:“潤州是殿下的轄地,除了縣令,最關心時癥的自該是越王殿下了。且我看殿下的相貌氣質,跟……陛下也有幾分相似,出手又如此闊綽,所以大膽猜測?!?/br> 越王李貞笑道:“不錯,你倒果然非浪得虛名,實在很有趣?!?/br> 那隨從見他不以為忤,這才又交代道:“把酒給那女子,讓她搓遍孩子全身,要用力?!?/br> 阿弦忙轉交,那婦人聽著兩人對話,知道是越王殿下在座,驚慌忐忑,又聽要救孩子,當即轉憂為喜,未曾動手先感激淚落。 按照吩咐,婦人極快地位孩子搓遍全身,越王的一名隨從上前,又拔出一根銀針,飛快地在孩童的頭顱,胸口,四肢各處要緊xue道扎過。 *** 在等待孩童生死的時候,越王李貞道:“之前隱約聽說女官突然辭官,不知所為何事?” 阿弦道:“并沒有什么原因?!?/br> 李貞打量著她:“女子為官,這還是開天辟地第一次,何況皇后也甚是寵愛你,你突然辭官,若非是皇后的意思,只怕如此行徑會很惹皇后不喜?!?/br> 阿弦聽見“寵愛”兩字,無言以對。李貞道:“不過,既然崔曄親自來尋你,只怕已經大事化小了。既然在此遇到你,還有一件事倒是要當面求證一句?!?/br> 阿弦道:“殿下請講?!?/br> 李貞道:“我聽說,陛下下旨,要賜婚給你和崔曄,不知真假?” 阿弦無法回答。 李貞見她不答,笑呵呵道:“說實話,我卻是盼著是假呢?!?/br> 阿弦這才驚訝問道:“為什么?” 李貞道:“畢竟,我知道沛王對你是一往情深的,難道你不知道沛王對你的心意?” 阿弦嚇了一跳,李貞嘆道:“不過這也沒什么可比的,崔曄自然也是個極好的人選。然而我畢竟算是沛王的長輩,所以忍不住多憐愛他一些罷了?!?/br> 兩人說話的功夫,榻上的孩子開始掙扎呻/吟起來,然后很快的,xue道跟五官中慢慢地竟滲出了鮮血!那婦人見狀,嚇得尖叫連連,最后委頓在地,昏死過去。 越王的神情卻仍淡定,他嘆了聲道:“看樣子還是不成呀?!?/br> *** “那后來,怎么又好了?” 問這話的,正是崔曄。此刻兩人在離開潤州,往洛州方向而行的路上。 依舊是兩人同車。 阿弦靠在他的胸口,道:“當時我們都以為那孩子要死定了,誰知,他的身上出了那些血后,又過了一刻鐘,忽地慢慢蘇醒過來?!?/br> 當時那小孩子手掙了掙,蘇醒過來,轉頭看見旁邊的婦人,便微弱地叫道:“娘親?!?/br> 這一聲,卻似喚回了眾人的希望。 那婦人自昏迷中悠悠醒來,試了試孩子的額頭,已經不似先前般高熱。 婦人只覺喜從天降,順勢跪地,磕頭謝過越王李貞跟阿弦。 崔曄道:“我想,大概是用酒逼出了身體里的寒氣,又用金針刺xue,讓那些毒血從xue道中引出來,不至于在體內無處宣泄?!?/br> 阿弦笑道:“果然不愧是阿叔,跟越王殿下說的差不多呢。不過殿下說這個法子仍舊有些不大方便,所以他正在想更合適的法子呢?!?/br> 崔曄道:“越王殿下跟紀王殿下兩位,都很不錯,所以世人才有‘紀越’之稱?!?/br> 阿弦聽見“紀王”,頓時咳嗽了聲。 崔曄道:“怎么了?” 阿弦方道:“我只是忽然想到,這位紀王殿下,曾經……” 紀王李慎是個才子,當初就非常傾慕盧煙年的才情人品,后來崔曄因羈縻州之事,傳出死訊,紀王曾一度想要把盧煙年娶回當繼室。 誰知又是一個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阿弦雖未說完,崔曄隱隱知道:“怎么忽然提起這個?” 阿弦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很久沒有見過盧先生以及……以及了……” 崔曄啼笑皆非:“什么‘以及以及’,是煙年么?” 阿弦撓撓頭道:“是啊。也不知他們還好不好?!?/br> “好的很,”崔曄哼了聲道,“至少比你跟我好?!?/br> 阿弦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怎么,我跟阿叔不好么?” 崔曄道:“當然好的無法言語,經常出人意料的氣我?!?/br> 阿弦忍不住摸了摸唇上,從人身安全出發,還是不再跟他犟嘴,只先服個軟就是了。 崔曄看著她心不在焉的動作,攬著肩頭,將人摟在懷中。 阿弦把臉在他胸前蹭了蹭,心里雖喜歡,卻又有一絲忐忑:“阿叔,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阿弦道:“后悔……把盧jiejie那樣一個難得的天仙般的人物給了……先生?!?/br> 崔曄笑了笑,道:“要留著她自然容易,但是枉自送了她的性命,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好,若是沒經歷過那場生死,只怕我也不會在意她的生死如何,然而……” 阿弦不太滿意:“你還沒說后不后悔,你一定后悔了是不是?” 崔曄道:“正好相反,那是我所做的嘴正確的一件事。正因為如此,上天才把你賜給了我,不是么?我錯過了煙年,只是為了會遇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