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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囚牢之中,舉手行佛禮,口中喃喃念著經文。 阿弦在身后聽著那綿密低沉的誦經聲入耳,竟也覺著甚是舒服。 窺基念罷,又從袖中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當空一搖,符紙竟倏忽燒了起來,窺基往內一扔:“邪穢盡散!” 那符紙的金色光芒,在瞬間將整個囚室都照覆遍了,金光爍爍,似借了艷陽天的日色。 窺基做法罷了,才回頭道:“此處已經無礙,貧僧告退?!?/br> “上師果然高明之極!”武三思也隨著雙手合什,顯得甚是虔誠,道:“上師好不容易來了,不如留下來吃一頓素齋?!?/br> “不必?!备Q基拂袖,同阿弦往外而去。 武三思道:“對了,十八子……” 阿弦回頭,武三思眼神變來換去,終于道:“我知道你以前曾跟隨周國公,你對他倒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就算周國公想要拿你當傀儡,你竟也一心維護,我從來最欣賞忠心之人,幸而如今風平浪靜,我們就不要再另生事端了,你說如何?” 阿弦眨了眨眼,心里所想的卻又是那句“羈縻州的欽差”,只可惜當時并未聽完,就仿佛被摩羅王發現,想來現在也不宜說出口,免得更打草驚蛇。 阿弦點頭道:“梁侯有話,我也不敢不從?!?/br> 武三思聽得如此,才滿意笑道:“很好。我們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br> 阿弦不愿在跟他多言,轉身同窺基一并而出。 武三思卻并未相送,而就在阿弦同窺基離開后,地牢的陰影里又閃出兩道影子來,道:“侯爺,如何不動手?” “動什么手,那番僧已經死了,”武三思哼道,“而且窺基招搖過市而來,死在這里,陛下跟娘娘不會跟我罷休,至于那個十八子……” 武三思忖度了會兒:“這個人實在是不容小覷,給我暗中盯緊?!蹦侨舜饝寺?,身形復又幽靈般隱沒。 武三思回頭看一眼背后的鐵牢,復哼道:“這番僧臨死口出狂言,不知是不是真,不過竟這樣死了,倒是讓人……” 武三思琢磨著,竟覺有幾分遺憾,正思忖中,忽然沒來由打了個寒戰,他縮了縮脖子,只當是秋天來臨,地牢里也越發冷了。 武三思加快步子往外而去,并未察覺,有一尾細細地烏蛇,綴在他的袍擺上,一閃即逝。 且說阿弦隨著窺基出門,上車之后,窺基仍是心事重重。 阿弦問道:“大師傅,您在想什么?” 窺基道:“我總覺著哪里有什么不對,但是……又找不出來?!?/br> 窺基先前用法杵將摩羅王的法器打碎,摩羅王經年的苦修也因此毀于一旦,魂魄俱碎,陰魂反噬,這才透出那樣猙獰凄慘的死狀。 而且窺基有誦念,用降魔發帖將整個囚室都凈化了一遍,按理說所有邪祟都會因而消除。但窺基心里總有些放不下。 窺基想不明白,便道:“對了,你先前跟我說的,梁侯借用摩羅王之力,想要謀害周國公?” 阿弦點頭:“方才摩羅王臨死所說,大概就是指的這個了?!?/br> 窺基道:“哼,這些人當真是……如此鉤心斗角,爾虞我詐?!?/br> 窺基長嘆一聲,低頭又念了幾句經文靜心。 正在車行,卻聽得外頭馬蹄聲響,有人急急問道:“敢問是窺基法師的車駕么?”不等人回答,又急著問,“小弦子在不在?”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3╰) 第160章 綿綿情意 阿弦叫道:“是袁少卿!”忙探頭從車簾里鉆出去, “少卿, 我在這兒?!?/br> 來者自然正是袁恕己,先前他在宮中, 聽崔曄報信,心神不寧。 因深知敏之對阿弦的企圖, 而摩羅王正是一把刀,原本以為封了這把刀便無恙, 倘若梁侯插了進來,以那人攪渾水的能耐,委實不知將發生何事,吉兇莫測。 連武后也是意外,略一思忖,皇后道:“袁愛卿, 此是你大理寺的案子,怎會如此, 你速速出宮, 查看情形,隨機處置?!?/br> 正合袁恕己的意思,當下忙拱手領命,告退而出。 宮門之前, 大理寺一名官差早等候多時,見了袁恕己忙迎上前來,將梁侯從大理寺將摩羅王提走之事告知:“之前窺基法師同十八弟也親來過一趟,聽說梁侯帶走了番僧, 均都臉色大變,門上的兄弟聽著,兩人似是要去梁侯府?!?/br> 袁恕己知道窺基乃是佛門高僧非同一般,此時阿弦跟他同行卻是最保險的。 可又聽窺基要帶她去梁侯府,卻似深入虎xue,又生恐懼之心。 差官見他急翻身上馬,低低又道:“少卿,方才我來的路上,聽人說朱雀大街不知何故連死了兩人,死狀相似,十分古怪,還聽聞窺基法師也曾在死者身旁駐留過,不知……會不會……” 袁恕己憂慮更甚。 車內,窺基因心中有事,又見阿弦喜歡:“是你的知己來了,你且去吧?!?/br> 阿弦道:“大師傅,今日辛苦你了,以后若有機緣,我會多多請教?!?/br> 窺基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方仰頭一笑:“好,我多半都在大慈恩寺,隨時恭候就是了?!?/br> 阿弦也像模像樣地向他行了個佛家之禮,這才出車廂,跳下地。 窺基的馬車不停,一徑離開。 這會兒袁恕己也勒馬停住,阿弦站?。骸吧偾?,你如何在這里?” 袁恕己道:“你上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br> 阿弦愕然:“還是不必了?!?/br> 袁恕己道:“我有正經急事,你難道想要我在這里把宮里的機密嚷嚷出來,還是有關周國公的?!?/br> 阿弦猛然想起武三思跟摩羅王的交易,忙上前一步,仰頭問道:“是不是周國公出事了?” 袁恕己見狀,俯身探臂,在她手臂上輕輕一拉,阿弦“哎”了聲,騰空而起。 袁恕己不由分說地將她拽到馬上,趁著阿弦掙扎之時,揮鞭一敲馬臀,馬兒急急往前奔去。 阿弦自覺身下甚是顛簸,一時慌張停了掙動。 抬頭看時,卻對上他含笑的雙眼:“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把你綁著賣了,也不是要把你養肥吃了,至于的就這樣?” 阿弦皺眉道:“少卿,你怎么當街胡鬧,叫人看見了像是什么樣子,你難道不需要照管你的官威?” 袁恕己道:“這會兒你若是女裝,的確不像個樣子,但你是堂堂戶部的差官,同乘一騎有什么胡鬧的?我朝的風氣幾時如此拘泥迂腐?還是你自個兒心虛?”他振振有辭,似大有道理。 “我心虛?”阿弦匪夷所思,又道:“罷了,你倒是告訴我,周國公怎么了?” 袁恕己本要載她去個能靜靜說話的地方,然而此刻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