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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一動,扯破了指尖,十指連心,他微微皺了皺眉,趙淵已低頭,含住了他流血的手。疼痛轉為絲絲酥麻,連帶著異樣的感覺升起。李逸到底沒有掙開,只等趙淵重新處理好了傷口,開口語帶懇求,“還能不能留幾條性命?”一院子男女老幼,婦孺到底無辜。趙淵拂袖而起,忍住了才沒大發雷霆,出口到底透著寒厲,“你念著他們的性命,他們怎么不念你的?!”李逸知道趙淵這是氣偏了,只平靜道:“事主不移,他三人盡忠報國,心中秉持的事并不覺得與我的性命有違?!?/br>“天下已定如磐石,三五跳梁小丑就想重起風浪,這不是盡忠,這是害主!郭慎難道不奉主敬主?他何曾如此不明過?行事又是何等磊落灑脫,哪里是這些敗類可比!”李逸不置一詞,這事上,他和趙淵各有立場,無謂再爭辯下去。“殿下預備怎么辦?”“韋徹此人,當得起鑾儀衛正使的位置,你既不知更不曾參與,他絕不會妄自猜測,在陛下面前加罪于你。至于陛下,如今待你不同往日,他樂意向你學畫問道,多少也有幾分心向著你。趁著事未發,本王咬死了你在我府上,硬摘也要把你摘出來?!?/br>第六十八章這一天的白日,長如經年,李逸終于等到了趙淵回府,卻半點消息都不曾聽聞。他一時想鑾儀衛不知查探得如何了,一時希望朱敬等人能有所察覺,就此收手逃出京去,一時又猜測起趙淵會如何行事。李逸如今是被徹底軟禁在了攝政王府,連平安都被趙喜哄了關起來,哪怕外頭現下翻了天,他也無從得知了。這樣百事不知地煎熬到深夜,李逸輾轉間如何睡得著。他索性披衣起來,移步立到窗前,有不知名的冷香滲過紗幔,漸平了他的煩躁。屋內沒有點燈,月華如銀瀉地,李逸踏過這一地碎銀,出到外間靜室。赫然見趙淵坐在屋內。他嚇了一跳,“殿下?!?/br>趙淵沒有應聲,只微微抬起手,示意李逸到他跟前。李逸猶疑著走近,月影步移,肅王原本晦暗不清的面容漸至清晰。李逸又生起怪誕的錯覺,仿佛十年前的寢廬,他在里頭,有人在外頭守著他,等他安眠。“睡不著?”肅王清冷如水的嗓音打斷了李逸的遐思,他應了聲是。趙淵嘆了口氣,一伸手就將眼前人拉落到懷里。他的目光落到李逸包扎過的指尖上,幽幽道:“那些人都已是死人,你不必……總歸,挨過這幾日就好?!?/br>李逸默然不語。趙淵亦不再說話,雙臂攬緊,索性打橫抱起李逸,將人送回了床帳之內。他放下人兒退開幾步,轉身要走,李逸從后頭伸手,扯住了他的袍袖。趙淵不解回身,月色朦朧如紗,李逸目光深暗,似這夜幽晦不清,他丹口輕啟,試了兩次方能成言。“殿下,既已囚我在此,不如我,自個明著入府?!?/br>趙淵定定看著李逸,周遭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起來,他不敢置信自己親耳所聞。這定是夜里生了魔。歡安,怎會啟口說出這樣的話。狂喜中,欲念瞬間掀起巨浪壓過理智,趙淵無可抑制,熱血翻涌上來,俯身就壓下了李逸,眼前人如在夢中。那話還轟在趙淵耳邊。不如我,自個明著入府。自個,明著,入府。趙淵猛然清醒過來,翻身坐起,冷著聲道:“你想要借本王的手讓這些人死了心,逃出天去,又何必這樣對你自己?”李逸未料趙淵竟在這樣的關頭還能辯出他的真意,他是想求趙淵,如今也只有攝政王手上能露一絲生機,可他已明著求過他一回,他也已拒了他一回。不這么做,哪里還有半點機會。趙淵騙他入府,以雷霆之勢軟禁于他,為的就是不讓自個再與外界有任何接觸。李逸遞不出任何消息去。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主動委身于肅王,讓朱敬等人失去立主的可能,一旦這些人死了這條心,就還能有一線生機,早離京城。“為了這些人,值得嗎?”趙淵對著李逸問得心痛。廣華帝的太孫,崇德太子嫡子,那個東宮文華殿上,袞冕黻珽,璧玉無瑕之人,他舍不得他一點被污之人,為了這些螻蟻,竟甘愿毀了自己。李逸亦坐起身來,目如星辰明亮,干脆敞開對趙淵道:“殿下與我,于此事上再無可能一致。逸終究是慶朝曾經的太孫,當年朱敬與太子太傅廖大人,文武左右同保我到最后。我自……那事以后,被貶庶民,彼時郭祭酒已賠上所有門生故吏,被迫罷官避世,廖大人一退,朱敬頭一個被按罪流放。陸遂本是江南四姓之首陸家的嫡系子弟,他幼就有神童之稱,天縱奇才不過是生性散漫,不愛仕途。父王與他私交甚篤,最愛他不羈性子,出了事,他卻冒死聯絡南方諸姓大家,奔走上書。再有江恒表弟,我倆同歲長大,我自當他親弟弟玩鬧愛護,晉國公去后,他尚不滿十六才保下一命,和陸遂一同被發配去了苦寒地?!?/br>趙淵不覺這些就能稱值得,截了李逸話道:“朱敬那是東宮屬臣的本份!陸遂出世賢名勝過入仕,是有東宮伴讀的身份做底氣,他得太子看顧,不該涌泉報之?江恒就更不用說了,都是你救得他,他何曾幫過你?”李逸就知道說不通,搖頭道:“本份,應該……東宮盛時,大半個朝廷都要應聲,一夕間形同陌路,倒戈相向的還少嗎?能事主到底的何等不易?!?/br>趙淵冷笑不語,當年那些形同陌路,倒戈相向的,除非命好死在他進京之前,余的已一概叫他清算完送去了閻王殿。如今還能活著的東宮舊人,該謝他們當年事主至終。李逸沒法管趙淵覺得值不值,只能剖開己心,“臣侍君如父,君自當視臣如子。殿下!我有我肩負的責擔,你叫我如何看著這些人去死,叫我如何不盡最后一點力氣?!?/br>李逸說得越多念及的往事越多,勉強壓下情緒才道:“我自知不若殿下堅毅不移,于沙場見慣生死,我實在是,再不想見有人送死,見更多孤兒寡母……”李逸面白如霜,長睫微掩下雙目,顯見是說不下去了。趙淵至此哪還有心思爭辯,恨不得把李逸揉到懷里,撫平他所有受的痛。他這么想便也這么做了,摟著那單薄的人,嘆出長長的氣,拿最輕軟的話語去灌李逸的耳朵。“是我的不是,勾了你許多難過。你想給他們一絲機會,好,本王就應你,且看他們自個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