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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的狂徒,大鬧戲園子……韓亭月眼見師兄弟們被打趴成一圈,他是內行,看了兩招就知道同慶班所有武行一塊兒上,只怕也是被人草割的份。場中人這出手,顯見還是留了分寸的,他忙中氣十足地吊一嗓子,“這位公子,還請手下留情,有什么不是,韓亭月給您在這兒賠禮了?!?/br>兵亂前,韓亭月就已經闖出名頭,如今世道承平,京里各家班子重新起來,他更是紅得發紫,武生行里頭一位,便是寧王也愿意給他幾分好顏色,樂得捧他。等趙淵轉過身來,兩人彼此一見,竟也都愣了愣。韓亭月的眉眼有六七分似趙淵。趙淵的眉眼生得特別,能有六七分似他,竟是一眼就能看出了。之前趕來的路上,班主就把那尋清俊小生武生的狂話給說了,單憑這話,若來人不是有意尋事的話,那就是來尋人的。韓亭月此時心道,今日這麻煩尋的只怕就是他了。趙淵目光如刀,從韓亭月身上移到李逸又移回來,他二人一道從后頭出來,此刻又站得這般近,想見是關系親厚。趙淵亦聽過韓亭月的名號,還要拜他是個過耳不忘的,場面上應酬多了,聽的戲也多,可一個戲子他到底從未正眼瞧過。如今算是知道為什么那一耳朵閑話說寧王正捧個戲子,寧王懷的什么心思見了韓亭月,趙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寧王要尋他晦氣也就罷了,李逸你正主避之不及,前腳人不來了,你后腳就跑到這地兒。韓亭月只見趙淵如那戲臺上演的魔王一般,就朝自個走來。他硬挺著才沒退縮,心里卻已經敗了。眼見魔王就要走到跟前,他呼吸都停了,那魔王竟徑直朝李逸去了。韓亭月冷汗當場就下來了,他自個怎么樣也無所謂,不過是下九流的戲子一個,李逸是什么人,偏偏如今已換了世道,他入了這狂徒眼,豈不是羊入虎口。韓亭月急得頭頂冒煙,早叫李逸離了是非地,他非不聽。見了李逸這般人物,那同慶班最俊的也不過是顆魚目,哪里還看得見。他閉了眼擋到李逸跟前,顫著聲道:“公子,你快走?!?/br>趙淵牙縫里蹦出兩個字,“晚了?!?/br>韓亭月只覺今日這輩子是到頭了,不想李逸慢慢從他身后繞出來,對他搖搖頭道:“事情是因我而起,待會兒我把賠償銀子送來,你先去扶幾位看看傷勢?!?/br>韓亭月聽了還在發愣呢,就見李逸向那魔王走去,行到了跟前,先單膝矮下身來替他整平了曳撒的下擺,又起身替他擦去雪白交領上蹭著的血跡。那一舉一動竟比臺上十年功做出來的還好看,到底是金殿上下來的人兒,全戲班望著李逸,李逸望向趙淵,對著那黑著臉的魔王,輕嘆道:“殿下喝了不少酒?!?/br>聽了這一句,趙淵的臉色就緩了不少。“殿下”兩字出口,眾人驚慌,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一個個跪貼在地上。哪還有什么狂徒,竟是貴人臨賤地了。正等著貴人的雷霆怒火呢,人卻又走了。韓亭月望著貴人攜李逸離去的背影,總覺著這是他最后一面得見李逸了。作者有話要說:韓亭月:趕緊的,擼順了毛領回去,咱這兒廟小供不了大神。李逸:別啊,某人又不會唱念做打給我看。趙淵:呃,你嫌文戲看著不夠,還想動手腳?來,回去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全武行~第六十三章沈芝聽說趙淵這頭拒了她的好意,那頭就大鬧戲園子,這哪里是砸場分明是砸她的臉面,氣得差點當場就要叫皇帝過來,摁著攝政王的頭把這局給扳回來。到底還存了些理智,可終究是氣不過,等申時皇帝過來一同用飯,沈芝狀似無意道:“大成立國前,兵荒馬亂,天下未定,攝政王征戰南北,始終混在大營里頭,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掌著家里。今時不同往日,哀家于后廷消息不便,陛下可有聽說你五叔有鐘意的人?”趙珩心道,鐘意的朕原也不知道,這還不是您前兒一逼,如今外頭都傳得有鼻子有眼,若不是李逸是什么人朕心里清楚得很,這都要被御史帶溝里去了。您把人給逼得反打了臉,還嫌惹得不夠?面上卻知道沈芝是個勸不進的,只推說:“皇叔曾說了,不到朕親政,不會考慮家事?!?/br>“這是想等著陛下賜婚,挑個好的呢?!鄙蛑ダ湫α诵?,又想起那個心結,皇帝和她不貼心,為了個外人,這又敷衍她了。沈芝不是個輕易會灰心的,話鋒一轉,說起了定國公大壽的事,“陛下若肯親去一回,不比什么賞賜都來得體面?!?/br>趙珩差點扭頭就想跑,韋徹整日幫他盯著呢,別以為他不知道母后和舅舅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這是攝政王那兒吃了癟,越發想從他這里找回場子去。行啊,朕也陪著你們玩玩。定國公府的園子,直到正日,皇帝親臨才整修妥當,讓賓客們看了個全貌。因陛下要來,國公府分了兩日辦壽,正日只請了王公貴族,也不必避了沖撞,且這點人散在園子里,自在得很。定國公是早預備了迎駕的,占府的時候就想著來的不是今上也會是太后。當初入京肅王挑了晉國公的宅子,雖是國公府中頭一家,卻到底不是王府,這就是個特例。再有一個特例就是沈家,定國公有太后撐腰,得了間郡王府改換了門面。作為中原入滇的大族,沈氏族人很有些家底,如今也不怕露財了,入京之后就沒停過土木。趙珩賞著園中雪景,亭臺樓閣,溪山花樹一樣不缺,其精致之巧,遠勝宮中,只怕比書上說的江南名園也不差什么了。韋徹在旁一一指道,這是蘇州搜羅來的玉雕千叟山,七八個工匠,三年才得;那是湖州拉來的太湖石,搭的哪路官船的順風道,韋徹也打探的清清楚楚;又說移步換景,處處得見的怪石奇松盆景,那都是揚州知府孝敬的,雖不值什么,這心思花的就不一般了。趙珩見韋徹忍著笑在那兒報菜名似地往外倒,止了他的話頭道:“朕若真娶了表妹,只怕舅舅一間郡王府還不夠放的,得給他間攝政王府了?!?/br>這話韋徹就不敢接了,皇帝的舅舅只有皇帝自個能說,他退到一邊,等著趙珩消氣。冬日的水榭四面都裝了窗格,新鋪的地龍,烘得里頭的人如在春日。趙珩推開窗去,冷冽之氣流入,一掃榭內的昏沉。前頭湖面寬大,并未結冰,全因連著京郊靈泉山脈的活水,這一路的王府宅邸園中水源皆冬日不凍,夏日清涼。遠處五拱橋上,有幾個不甚清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