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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弦,世子終是要回滇南的,一想到人要離開,李逸就忍不住嘆氣,再想什么都是意興闌珊。留不住,不如不要期盼太多。再者,萬一世子只是感激自己幾次援手呢,他又不是真的古人,難道還借勢強求趙深不成?若真仗著身份,那自個和秦王世子等人又有什么不同,別人是仗勢欺人,他是挾恩求報,一樣都是小人。想通了,李逸決定不再糾結,他還是頭回遇到喜歡的人,只想盡心盡力待趙深好。既然有些事改變不了,等時日到了,他全力送世子平安回滇南就是。在泮宮的日子不知不覺便過到了冬,臨近大年的時候,李逸的生辰也近了。因這一年不時到諸位同窗家中、山莊上游玩,李逸便稟明了太子,想要請同窗們到宮里來,算是種回禮。太子笑道:“難得你樂意,冬日里原也無趣,趁此好好熱鬧熱鬧?!?/br>等到了正日子,東宮張燈結彩,雖不比太子生辰隆重,卻是置備得十分喜慶。太子特意吩咐了宮里的鐘鼓司來登臺,雖只備了些傳奇小戲,卻都是少年人喜歡的時興花哨曲目。上午吉時整,李逸冕上九旒輝煌,纁裳華彩照人,宛如天人端坐于大殿金龍藻井下,威儀之盛不似往日。趙淵看著座上人,誠心篤意拜倒在階下。太孫先受過了眾人正式的拜賀,隨后諸君皆換了常服,這才開始一日的慶壽活動。李逸亦換了明黃的十二團袞龍服出來,午時先大開宴席,完了,后頭的半天就是聽戲,眾人這才徹底自在起來。趁著大戲開唱,李逸終于得了空,讓平安去喚趙深出來,兩個悄悄在戲樓后頭的夾道里匯合。趙淵見面就道:“殿下今兒光艷如明玉,叫人移不開眼?!?/br>李逸被夸得面色微紅,嘴上雖道:“如今世子官話越發長進了,以后想必無需再叫孤教了?!毙睦锫牭梅Q贊,卻是十分受用的。趙淵摸摸鼻子,回說:“呃,不勤加練習,想必還會退步,還是不得不勞煩殿下?!?/br>“說好帶你去瞧胭脂騮的呢,可得快些,待會兒還得溜回筵上去?!?/br>李逸忙提了“正事”,兩人又接著來到馬廄。胭脂騮獨占一廄,御賜的汗血寶馬,脖頸碩壯,馬鼻高挺,然而個子并不高大,趙淵眼睛發亮,詢問地看向李逸,后者對他輕輕點頭。趙淵便小心上前靠近馬兒,胭脂騮警惕地粗喘了幾聲,揚開脖子退了幾步,李逸忙上前安撫馬兒,口中發出輕噓聲,胭脂騮很快緩下了情緒。趙淵很小就有通馬的本能,隨著日漸長成,至今已能領悟不少馬語,兼之胭脂騮的性子溫順不似白玉驄,不過片刻功夫,馬兒就主動伸著脖頸來和他親昵。李逸忍不住微微泛酸,“才這么些功夫,胭脂騮就被你給降服了。白玉驄可是到如今都要你牽著,才肯讓孤上背,就是讓孤騎了,也斷然不肯跑出你目所及處?!?/br>趙淵邊撫著不停用腦袋蹭著他的胭脂騮,邊忍著笑對李逸道:“鄙人不過是殿下的牽馬奴,這當牽馬奴的,怎能不善馴馬呢?”李逸聽出話里的調侃,多少恨趙深在人前不露,背后總欺負他好性,狠心要端回架子,仰頭道:“既認了是孤的馬奴,怎從不見你肯讓孤騎一騎?”趙淵聞言微詫,看看李逸神色,多少摸著些他的心思,遂也不辯解,只放開戀著他的胭脂騮,一步步向李逸走去。斜暉從馬廄外灑金而入,趙淵背著光線,一寸寸踏上李逸心頭,他的俊容隱在暗處,只有眸光如獸,懾得李逸不敢動彈。直到趙淵走得極近了,身影已整個罩住了李逸,他才作勢低下身去,在李逸耳邊問:“殿下確定,想要騎我?”李逸還想犟著脖子點頭,趙淵伸出手輕捏了他的下巴,口中嘖嘖,抬起另一只手在李逸面前搖了搖指,臉上滿是不贊同的表情。“殿下,又忘了,要聽話?!?/br>李逸就像中了咒似的,不由自主被牽動了。這是第二回,趙深要他聽話。李逸深恨自個就快連胭脂騮都不如了,心有不甘與趙深對望,可惜不到半刻就一敗涂地,不得不再次乖乖聽話。看完了馬,兩人一同行出馬廄,還未離了御馬監的地兒,迎面就見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兒領著從人信步而來。為首之人穿著織金纏牡丹的豎領,下頭明黃底的紋襕裙上,海水云龍隨步起伏。趙淵便知,這是位公主了。果不其然,女孩兒見了李逸笑道:“因今兒有壽星的同窗在,便不好去前頭湊熱鬧喝酒,不想殿下竟躲到這兒來了?!?/br>李逸未想被抓個正著,略有些尷尬地岔開,“十六姑姑也來騎馬?”公主點了點頭,正要行開,卻一眼瞥見了趙淵,心中生起疑竇,只待求證。“這位可是滇南王世子?”李逸邊應了聲是,邊覺事情不妙,十六公主乃是秦王胞妹,廣華帝的老來女,向來是極得寵的。因著年歲關系,李迪與她常來常往,說是她的親侄兒,實則與親兄弟無二。十六公主既能一眼認出趙深,恐怕秦王世子沒少在她跟前上眼藥。李逸正想尋機,快些帶人離開,公主已經發話了。第四十三章“本宮聽說滇南王世子十分精通馬兒,今兒倒是湊巧,正好替本宮馴一馴父皇新賜的紫骦?!?/br>趙深再不濟,也是滇南王的世子,十六公主這般初見就開口要求,那是對位卑職低的家奴小臣所為。這態度顯然是不將世子放在眼里。公主才吩咐完,跟著的兩名內侍便急忙上前,面上是對趙深做出個請的姿態,實則是警告世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李逸見此,越發肯定來者不善,想趁早把兩人脫出去,他才要張口,卻聽世子已經應下,“臣愿為公主盡綿薄之力?!?/br>十六公主滿意點頭,往馬廄行去,李逸存了心落后一步,他不解去看趙深,卻見后者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趙淵雖不識公主,但憑李逸的態度也知道這里頭有問題,可瞧公主來勢洶洶的模樣卻不是那么好打發的。李逸雖是太孫,公主于輩份上卻是他的長輩,趙淵不欲在宮里給李逸平添麻煩,不如他自個見招拆招,應付過去了事。到了馬廄,從人牽出御賜的紫骦,趙淵一見便知是大宛送的良駒幼馬,他連贊幾聲。廣華帝給女兒挑的馬兒本就是性格極為溫馴的類型,趙淵只熟悉了片刻,便上手開始馴馬。李逸只見他脫了披風,少年郎緊束腰間絳環,隔空接過御馬監內侍的套索,飛起的繩圈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只一下就將馬兒扣住。趙深灑脫地揮了揮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