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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無妨?!?/br>“這人見不到情郎,身上燒火,泄不掉?!?/br>李逸一窒,這解釋得可夠粗鄙,可你要說他錯,也難實說。李逸想了想道:“滇南之地民風淳樸開放,這么理解也不算錯。只是你如今入泮宮念書,就是為了去掉這粗鄙之氣,將學問學得精深了,才好回去造福一方子民?!?/br>趙淵見李逸雙目清澈明潤,并無半點作偽的意思,且拿出十二分耐心待他,連他存心編派出來的如此粗鄙之言,都沒把太孫給嚇跑了,趙淵也有些不明了。這天下,rou食者爭相與謀的宮里,竟還有如圭如璧的君子嗎?他腦中瞎想,李逸已繼續道:“‘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句呢?能試著解解看嗎?”趙淵不再作怪,只把握著分寸道:“等到見到了,中間那句不知何意,‘我心則降’,見了情郎,就投降了唄?!?/br>趙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李逸哭笑不得。“先說‘我心則降’,‘降’不是投降的意思,是落下,平復的意思?!?/br>“怎得不是,¥%&……都這樣了還不認?!?/br>趙淵一急又是一串鳥語,李逸大為頭痛。投降就投降吧,情話間這個原也不重要。“‘亦既覯止’是說兩人已經有了約定,‘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B起來就是,見了君子,與君子成說之后,我的心情才平復。有曰,‘男女覯精,萬物化生?!识M’也特指情事上的約定?!?/br>“還說不是有火難泄,見了面就‘覯精’,還一敗涂地?!?/br>李逸終被趙淵說得面色通紅,甩袖立起身來,走了兩步,卻又回頭,見世子正茫然地看著自己。李逸不免又嘆了口氣,他前世是大學教授,信奉的是教不好老師要負絕大部分責任,何況世子在他眼里只是淳樸,基礎差了些,哪里就真是壞學生了。是自個如今太孫殿下當得久了,對著學生都這么沒耐心了。李逸返身道:“今日孤還有事,你有心向學,一點點來便是。孤先給你尋個人練習官話?”這么一來,可不就莫名多出個人監視他,趙淵直勾勾盯著李逸搖頭,明明只是個少年,卻把裝著成人芯子的李逸看得發毛。“那,世子想要如何好?”“殿下教我?!?/br>第三十一章開口就讓太孫教,趙淵壓根沒想過李逸會應,說出來的話倔強又高傲,甚而還隱著幾分挑釁。飛崖上的晨光耀得他面如冠玉,英姿勃發,趙淵立在那兒仿佛劍出昆吾,輝光與寒芒并呈。李逸不想承認,卻阻止不了自個想要親近的心砰砰跳。他猶豫了下,慢慢點頭道:“那孤有空就教你。世子是每日來此嗎?”趙淵愣了愣,才道:“是?!?/br>“每日里不必等,若是后頭覺得跟著孤學起來不便,再換個合適的老師也好?!?/br>李逸自知不可能每日都來,又想世子不過是一時興起說的話,等過一陣再給他換個人就是了。三日后,李逸重入兀梁山,只教了一堂課,就發現趙深挺有語言天賦。比如,他學發音學得極像,李逸往往只教了幾遍,回過頭練習,趙深就不會再發錯音。凡糾正過的用詞和語序錯誤,世子都能很快領悟,往往一兩回后再從嘴里說出來,已是地道的用法。這樣聰明的人,怎會不能讀書呢。李逸既教了官話,想著教也是教了,不如拿來補習舊課,便直接講起了。這一講,李逸又覺得自個認為趙深聰明的結論下得太早。“‘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歸,復我邦族?!?/br>這段的意思是說,這處邦國的人,不肯給我食物,養育我。詩人于是感慨,還是歸家,回到我自己的氏族中去。這句弄清了,下頭的‘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投荚撁靼琢??!?/br>“不懂?!壁w淵言簡意賅。李逸看著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望著自己,只好認栽,從頭細講。果然語言天賦和讀書能力是兩回事嗎?李逸安慰自己,世子不太聰慧他是早知道的,如今肯學就是好的,不過是基礎差些罷了。他帶了那么多年學生,如今就這一個,怎么也應付得來。“世子,孤見你明明有心向學,為何總要弄污損了課業本,以致無法聽課呢?”李逸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殿下不明?”趙淵似笑非笑,語氣頗為不恭。若此時有內侍在太孫殿下近旁,只怕早要跳將起來怒斥,大膽豎子!爾敢不敬!接著就要拿人了。李逸卻想起唯一在泮宮用的那次午膳,“是學里的人做的?”趙淵不屑道:“每日不同花樣,一群對一個?!?/br>趙淵說得簡單,李逸卻聽得明白,這是車輪戰對付他孤身一個,今兒你來潑墨,明兒我來涂鴉,后兒他把本子撕了,大后兒又有人直接扔了那課本。先生們也不管嗎,李逸剛想問,忽就想到了廣華帝的話,“雖不甚聰慧,倒是個安守本分的,叫他們悉心些教導便是?!?/br>悉心教導,李逸至此才知了這悉心教導是怎么個教導法。有天子的態度擺在那兒,所有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李逸看向眼前人,只覺他那雙眉崖目海,又隱隱欲起風暴。“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歸,復我邦族?!壁w淵忽就用無比純正合韻的官話吟道。“殿下,真是好詩,是不是?”李逸有一瞬錯覺,這個立在他面前微笑瞧他的滇南王世子,根本從頭至尾都知道他在說什么。然而下一刻,世子就聲調全變,“至少比那些君子不君子的,像人話,好懂?!?/br>頓時把李逸喪氣得覺得之前的課都白教了。若依滇南王世子這樣的資質,莫說現在這般艱難的學著,就是集齊了泮宮所有的博士好好教了,李逸也覺得皇祖和父王多慮了。初時李逸是每隔個四五日,才會給世子補一堂課,順帶練習和糾正官話。這樣的教學持續了月余,李逸專帶了個書匣交給世子,趙淵打開一看,里頭是幾冊半新不舊的書本。既非新近刊刻的本子,也非什么古籍,完全不像李逸這樣身份的人會拿出手的。趙淵疑惑地翻開書頁,手抄的行書一派溫潤閑雅,筆鋒流轉間妍麗照人,細看所書內容,赫然是小雅第一篇。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趙淵又翻了下頭的幾本,則還有、的手抄,且這些抄本之旁皆有數行簪花小楷作注,顯然是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