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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不必別家了,就當日行一善,也不推托他去再跑,以免被人再騙,肯出三十兩買下。吳金嫌太少,兩人你來我往,定在三十六兩上,成交。待吳金離去,立在一旁的大掌柜早就憋不住了,這時忙出聲道:“少東家,就這么個粗劣玩意,您怎么肯出三十六兩?這再少也是銀子啊,咱這通寶堂可從來不是開善堂的啊?!?/br>傅紀放聲大笑,直笑得眼角眉梢都飛揚起來,“我的掌柜呦,實話告訴你,通寶堂這回是撿到寶嘍!”“怎么?難道這里頭還有玄機?您別告訴我這畫是真的?!崩先思覛獾么岛拥裳?。“真的?!备导o絲毫沒有調笑的意思,沉聲道,“真得不能再真!”“少東家!您開玩笑吧,您可都看見了,這用的都是什么紙筆?!這幾張小畫用筆意境雖都有七八分像,卻也遠遠不能當真??!”“掌柜,”傅紀傾過身,指著十二連張畫冊末尾的那方小印道:“我憑的就是這個?!?/br>那是李逸實在無法,竟想出用獄卒給的一塊硬糕,臨時刻出的小印。大掌柜湊近了仔細一瞧,那紅泥小印上不過篆刻著“一世歡安”四個豆大的字,忍不住心下狐疑,“可不曾聽說過廢太孫有此等小號啊?!?/br>“莫說是你,這天底下知道這事兒的就沒幾個?!备导o自個兒都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緣,“說來真真不可思議,我曾在干爸爸的府上,見過十來年前太子府被查抄后,他老人家收的幾幅字畫。里頭就有一幅廢太孫所繪的神仙圖,他當年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吧,真可謂驚為天人。畫下用的小印便是這‘一世歡安’四字,雕刻手法一模一樣。干爸爸說了,歡安乃是太孫乳名,這畫是獻給太子賀壽的,太孫才會自署乳名,以示親近?!?/br>傅紀是認了御用監的掌印鄭璘作的干爸爸,正是他通寶堂背后最大的靠山。“且你細看這四字圓印,另有玄機?!皇罋g安’四字,排作十字狀,上下左右正逆,皆可讀通,一世歡安,歡安一世,一歡世安,一安世歡?!?/br>經傅紀這么一指點,大掌柜忍不住嘖嘖出聲,“真正四個意思都通,也就那嫡子龍孫能配得上這么個印,可不是他一個高興了,世上人都安妥?!?/br>“唉,當年太子爺也是天下一般的父母心,給的頂頂好的祝福,誰又知道后頭的事呢?!备导o嘆完,又道:“你再看這‘歡’字,左邊雚字兩個口下少了一點,這是刻章的人故意留得缺筆防他人作偽?!?/br>“少東家,這可再不能是假的了?!贝笳乒駥ψ约疑贃|家那可是相當了解,凡見過的字畫印章皆能過目不忘,這天賦可是老太爺在時就贊不絕口的。“掌柜啊,我記得那神仙圖是繪在太子出事那年,此后不久尹王就成了‘隱王’,廢太孫應是再沒有畫作流出來過?!备导o頗為得意。“咱這就成了這些年來頭一樁?”大掌柜這把年紀了,也再沉穩不下去。這尹王的畫作是出了名的少,如今不是在文豪勛貴手里,就是深藏內苑,那世面上幾幅內廷畫匠摹的作品,流出來也都一搶而空。如今這真品竟能落到自家寶號!“只這紙墨也太差了些?!贝笳乒癫挥傻?,“難道是廢太孫已落魄至此?這也不應該啊,他若肯賣畫,多少人上趕著供奉,怎么會叫這么個人偷偷弄到咱們通寶堂來?”傅紀收了之前的喜悅,微微皺眉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廢太孫應是處境不妙,被人脅迫所畫。來的那人目光閃躲,很可能知道些什么?!?/br>“少東家,這事……”大掌柜忍不住提起心來。“不怕?!备导o自認有御用監掌印做靠山,并不擔心惹上麻煩。何況人為財亡,鳥為食亡,他一個開博古堂的,送上門的寶貝豈有不接的道理。“咱們只做不知就好,管他什么牽扯,咱們別搭在里頭?!?/br>掌柜的想想也是,這都大成新朝了,誰還管前朝廢太孫的死活。若真出了什么事,傅紀與大掌柜對望一眼,這就是絕筆了啊。傅紀當夜就獻寶到了干爸爸府上,御用監掌印鄭璘揭開那圖冊,粗一看略有不解,再細一看,差點沒從椅子上滑下來。“你這是從哪兒弄來的?!”“竟是守株待兔,有人送上門的。不過只怕來路不正。這東西也不是誰都能收著的。干爸爸只管看這畫好不好,您如今入了新朝為官,要重頭打點,鞏固根基。您不是托我尋些寶貝,這可夠好了?”“好,還能怎么個好法!”鄭璘翻著圖冊,嘆道:“也該是咱爺兒倆的運道來了。你這事辦得極妥當,待會去庫里讓他們給你兌金銀,可不能讓你虧了?!?/br>“孩兒這是沾了干爸爸的運氣,哪里敢居功要銀子?!?/br>傅紀深知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與其留著這畫做鎮店的寶貝,尚不知留不留得住,還不如給了干爸爸。唯有靠山在宮里穩了,他這店才能穩,才是長久之計。“你既不收銀錢,改日往宮里再送幾件博古,我讓掌司給你結庫里的賬?!?/br>這是私賬不走,不用他鄭璘自己的小金庫掏錢,他樂得改走公賬,讓宮里出大價錢買些通寶堂出不了手的積壓貨呢。傅紀一聽就明白,干爸爸如此上道,可是不曾叫他吃虧。他一時好奇問道:“干爸爸這畫是要送給哪位貴人?”鄭璘卻只肯模模糊糊賣個關子,“如今人人要上趕著抱佛腳的那位唄?!?/br>趙淵是在李逸的畫擱了兩天后,才見著的。如今要巴結攝政王的,比巴結皇上和太后加起來的都多,尤以內十二監的舊人們最是勤快。小皇帝還做不了主,朝堂上有各派勢力牽扯,文武百官尚不會無緣無故被罷,可內廷全是一句話的事兒,只要趙淵一句話,皇上和太后可不會為了前朝遺留的老公公們駁了攝政王的臉面。于是掌印秉筆們送來的禮清了又堆上。登記造冊這些全有專司管理,趙淵不過照例隔個兩日聽上一聽禮單的登記,心中好有個數。他從宮里回府,照例先換行頭,除了玉帶,翼善冠,正要除那袞龍袍,聽到書房隨侍將禮單報道:“十二連張圖冊一冊,白麻紙本,署名歡安?!?/br>趙淵一愣,“等等,你說署名什么?”隨侍不明所以,仔細看了一遍道:“回殿下,圖冊登記的署名是‘歡安’二字?!?/br>“是誰送進來的?把冊子給我拿來?!?/br>趙淵入京后就放出風去,大肆搜羅前朝名家的畫作,鬧得人人盡知他好收藏書畫。這是不怕攝政王有喜好,就怕他沒有,滿京城第一等搜羅來的書畫,往上歷朝歷代的,往下時人流行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