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
。吳金著實不想管李逸死活,只是當差前上頭可是關照過的,這些人都得留著口氣,一日旨意沒下來,一日不能去閻王爺跟前報道。獄卒看出吳金的郁悶,同聲附和道:“這幫子余孽,都嬌生慣養得沒邊了,這才進來幾天,就受不了了,死到臨頭,還要叫咱們受累?!?/br>“這會兒磨嘴皮子有個屁用!得想法子把他這口氣吊下去!”“吳爺,您別急啊,灌兩副藥下去,保管能好?!?/br>“誰不知道弄兩副藥會好,錢呢?這破落戶進來的時候,這里頭就沒一個比他更窮的,也不知哪兒來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宗室,還像模像樣帶了個太監,誰知道竟一個子兒都摸不出!”要說其他那些抓進來的余孽,可真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往日他這般人等是連對方的門也摸不著的,比如那個關在第三間的戶部尚書,那還是人當年中狀元巡街時,吳金見著的模樣。至于其余那些個,吳金就都不認得了,即便來往聽到校尉們提過幾個名字,他也是對不上號,原本他一個牢頭就不需要知道這些,這是秘獄,只管看牢犯人就是,其他的多知道了未必是福。再則,如今這些人也都倒了,有過再響的名頭也沒用。如今外頭正挨個抄家清算,雖然他這地兒不像別的牢里,是不可能有親朋來探送東西,因而牢頭也就沒了坐受賄賂的機會,不過也同樣因著這個緣由,這差事才能輪得到他吳金頭上。他也知足了,光是把這些老爺少爺身上的綢緞衣衫剝下來,手上戴的,頭上簪的,腰里掛的,零零總總也有不少,不枉費他花盡心思謀到這個差。整個大牢里頭,最不像樣的要數眼前這破落戶,來時身上穿的衣裳倒還好,只金玉一概沒有。至于底下跟班的小太監更是麻衣麻褲,一個子兒也搜不出,怎么兩個就窮成這樣。吳金哪里知道,李逸是午睡時逃出來的主兒,哪有閑情逸致佩掛好金玉再出來。他正苦悶李逸身上尋不出錢來,那目光自然就移到了人身上。李逸此刻倒在囚室的東頭,姿態羸弱,烏發微濕散開鬢邊,玉頰上火紅一片燒如飛霞,雖雙目緊閉,睫羽卻在顫動,叫人看了移不開眼去。吳金暗道,這位倒是真稱得上玉人,都病成這樣了,皮相減了幾分,骨相卻出來了,吳金也是念過書的,知道一句美人在骨不在皮,更何況這位的骨,那倒了也是折了的修竹,不是朽木架子。真是白瞎了這風流模樣,錢,錢,錢,要是這人能由著他賣了該多好。不說賣個大價錢,這病懨懨的,年紀也有些偏大了,但怎么說也是個宗室子弟,舞文弄墨,附庸風雅肯定是不在話下,說不定還能吹彈個什么,就更能往高了要價了。“吳爺,要不把那無關緊要的賣了?可不就有銀子了,還能賺回來點?!?/br>吳金當頭就給了獄卒一下,“這什么餿主意,有沒有緊要那是你能做主的嗎?再落魄他也是個宗室,賣了?賣了等校尉來提人,一百個你都不夠換的!”“哎呦!”獄卒抱頭躲一邊,“我的吳爺爺啊,您這是想哪兒去了?小的說的是那個小太監??!那又不是什么名牌上的人物,不過是一起跟著捉進來的罷了?!?/br>吳金一愣,說得對??!雖然賣了錢不多,也能平了這抓藥的錢,說不準還能有些余的。“去,弄兩副藥來,夜里頭再加床被子,記得要破的啊。藥也別費錢,和大夫說能吊著口氣的,越便宜越好?!?/br>有地方弄錢了,吳金吩咐起來也爽快了許多。獄卒應得干脆,這就往檻欄里重新捉人。李逸是被平安撕心裂肺的哭叫弄清醒的,勉力睜眼就見獄卒架著人,平安一半的身子已經拖到囚室外頭了。李逸頭重腳輕硬撐起半個身子,開口時嗓子眼疼得都不是自個兒的。“把人留下!”十多年貨真價實的皇太孫,李逸可不是白當的,這是古代,上下之分自有天塹之隔,他驟然擺出生殺予奪的架勢來,獄卒明知這是個空架子,卻還是下意識停了腳步。吳金直到此時,才頭一回覺得李逸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子皇孫,人宗室到底是宗室,處境再落魄,派頭還是天大的。“你病得不輕,身上又沒分文,自然得賣了你這隨人,好換了銀子給你治病?!?/br>吳金多少因著美人順眼,如今財路也有了,心情尚好解釋了一句。不想聽了這話,本該鬧騰的平安乖乖不動了,李逸倒急得一陣猛咳,“咳……你……要怎樣,才能把人留下?!?/br>吳金剛要不爽諷刺兩句,叫獄卒快些把人拖走換錢。忽的那兩個押人的獄卒中,走出一個,正是前頭提醒他賣人的那個李六。“吳爺,您忘了那茬了?”李六鼠目一轉。李六這一提點,吳金頓時反應了過來。來當差之前,吳金就打聽了大戶人家不會只把錢財歸攏在一處。凡進到這牢里的,被扒光身上財物只是第一道,這第二道便是要受獄卒們給的苦頭,逼問出藏錢的地方。別說,這些人中還真讓吳金挖出幾個財主,每次有了收獲,吳金吃大rou,也分獄卒們喝些rou沫湯水,好讓他們卯足了勁繼續審人。上頭的意思是不要弄死了,至于傷了殘了,可就沒那么多計較了。只可惜這些日子已審完了一圈,能撈到的不足兩成,大部分犯人是真的山窮水盡了。吳金之前沒折騰李逸,是因為還沒輪到李逸,李逸就先病了,如今被李六一提醒,他當即就想了起來。等吳金說出意思,李逸還以為自己燒糊涂聽差了,他一個階下囚,被廢多年的庶人哪還有什么藏著的銀錢。他又仔細瞧了瞧吳金,這廝竟不是說笑的。李逸愁了,他原本那點過日子的家底,早被亂軍弄沒了,后頭為平安看病,又去了隨身那點金葉子,肅王府里倒是什么都有,可為了逃出來,他可什么也沒帶。“怎么,還舍不得藏的那點銀子?”吳金見李逸不開口,心下不滿,嘴上卻還是耐心勸著,“你可要想明白了,有了錢,能保著命,還能留下人,伺候你些時日,讓你舒舒坦坦的過完后頭。這錢在外頭,你能不能有命出去拿,可不一定。等到人都沒了,你留著錢做什么,何況你這病能叫咱們發現,還是你這小公公死命叫喚來的。你只聽話把銀子拿出來,我保你后頭日子吃飽穿暖,有醫有藥。你看看你隔壁東間那位,給了我二百兩之后……”吳金這廝還知道要樹立榜樣,板子糖棗都放那兒了,就看你們這些從沒吃過苦的貴人們要選什么了。好說歹說,眼見李逸還在那兒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