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冕沉吟一下：“如果聶姑娘不介意，我想冒昧與聶姑娘結為兄妹，要是聶姑娘同意，做兄長的就收下你的禮物?！?/br>
聶蕓含淚笑了一下：“俞公子如果不嫌棄我們鄉野小民，小女子自然是樂于高攀的。冒昧叫一聲大哥?！?/br>
莫盡言站在船頭，有些艷羨地看著他們，蕓jiejie是個姑娘家，居然能毫不猶豫地表露自己的感情，而且最終還能與他有所牽扯。自己的滿腔熱情，卻只能默默隱藏在心底，不知何時才能見天日。

俞思冕將自己身上的一個玉蝴蝶腰墜摘下來，遞給聶蕓：“為兄身陷困頓，沒什么東西在身上，這個送給meimei聊做紀念。等我沉冤得雪，有機會再回來探望meimei。望多保重?！?/br>
聶蕓接過玉蝴蝶，緊緊攥在手心里，含淚同俞思冕道別。

兩人便這樣在江岸碼頭，別了聶家祖孫，搖櫓溯江而上。船離了岸，逆著東逝的江水，不緊不慢地往上游去。江面很闊，江心水流平穩而迅疾，靠近岸邊因為多迂回之處，水流速度倒是減了不少。莫盡言的船兒小，他獨自劃著雙槳，避開激流，沿著江岸往上游劃去。

俞思冕上船不多久，便表現出暈船的跡象來，臉色蒼白，頭暈胸悶，就差沒有吐了。莫盡言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俞大哥你坐不慣船，要不咱們還是上岸走陸路吧?！?/br>
俞思冕擺擺手：“還是算了，走陸路實在是太慢了，過兩天我就適應了。我現在這樣，比上次坐船時的癥狀已經輕很多了?！庇崴济峒敝s到古田去，走水路要比陸路相對安全一些，且路途要短一半不止。

莫盡言自己在水里泡大的，完全不知道暈船是什么感覺，但是他以前聽爹爹說起過治療暈船的法子，最好是服用湯劑，若是從簡的話，也可以含一塊姜片對付，能夠減輕癥狀。他從船艙的小廚房里切了一塊生姜遞給俞思冕，俞思冕有些不解地看著他：“這是甚么？”

“姜片，放在嘴里含著，應該能好點兒?！蹦M言示意一下。

俞思冕接過來，聞了一下，有些難以忍受的樣子。

莫盡言看在眼里：“俞大哥你不愛吃姜？”

俞思冕不自在地嗯了一聲：“我從來不吃姜?！?/br>
莫盡言笑起來：“沒辦法，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俞大哥了，含著吧，總比暈船好受一些?！?/br>
俞思冕想了一下，將信將疑地將姜片放進嘴里，呲牙咬著了。

“俞大哥你躺一會兒吧，我去劃船去了?！闭f完含著笑出去劃船。

到了午間停船做飯的時候，俞思冕居然從船艙里出來了，他的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神情卻不那么委頓了，面上輕松多了。

莫盡言一看便高興起來：“俞大哥你感覺好點了嗎？”

俞思冕嘴角噙著笑，微微點頭：“姜片果然是有用的，感覺好多了，小莫你的法子還挺管用?！?/br>
“嗯，看來姜片還真是有用的?！蹦M言笑瞇了眼，站起身來將鍋蓋揭起來，撒了點鹽巴，用鏟子輕輕攪了幾下鍋里的菜，然后盛出來：“好了，俞大哥，來吃飯了?！?/br>
俞思冕吸吸鼻子：“吃什么？好香?！?/br>
“我在船下裝了個籠子，兜了幾條魚，煮了一鍋魚?！蹦M言道。

俞思冕好奇了：“這法子也行？你什么時候下

的籠子??？”

莫盡言笑笑：“就是給俞大哥切了姜片之后裝的，這江邊上水流不算太急，這法子還行，兜幾條小魚還是可以的。要是到了江心或者小河里，水流太急或者水太淺，就不大適合了?！?/br>
“聽著怪有意思的，下次讓我也試試吧?！庇崴济嵊X得這靠水吃水的人真是有太多樂趣了，只要是在水里，就難不住他們。

莫盡言笑著點點頭：“行，先吃飯吧?！?/br>
俞思冕坐下來，看著簡易的飯桌上擺放著兩個醬黑色的瓦缸，一個里面是剛出鍋的魚，另一個是清炒白蘿卜。這蘿卜還是昨天下午路過一片菜地，莫盡言見主人家正好在菜地澆水，跟人買的，兩個銅錢買了五六根白生生水靈靈的大蘿卜。俞思冕見到蘿卜歡喜得很，不顧莫盡言的反對，非要啃上半根不可。結果辣得他眼淚差點沒嗆出來，他一邊吐舌頭一邊說：“怎么如此辣？我先前吃過水蘿卜，都是脆甜脆甜的?！?/br>
莫盡言頭一次見到俞思冕露出這種幼稚可笑的表情，笑得打跌：“我從來沒聽說過蘿卜還能生吃的?！?/br>
俞思冕斜睨他：“我難道還騙你不成？我的確吃過生蘿卜，我們都將這個跟梨一樣當果子吃的。不過都是仆人切成片端上來的?！?/br>
莫盡言止了笑聲，但是還抑制不住笑意：“真的假的？你想吃，我炒熟給你吃吧，生的別再吃了?！边@兩個都是生活經驗不夠豐富的人，秋冬季節的白蘿卜當然能生吃，還能滋陰健體，俞思冕吃的蘿卜，都是仆人去了皮切成片端上來的，自然鮮甜可口，他沒留心，以為是蘿卜就是這么生吃的呢。

莫盡言想想又道：“俞大哥想吃果子了？等明天到前頭十里灣，那兒有一大片柑橘園，我上岸去買些來給俞大哥潤口舌?！?/br>
俞思冕擺擺手，尷尬笑道：“不用不用，我只是看這蘿卜水靈，才想嘗個鮮而已?！?/br>
莫盡言笑笑：“我自己也想吃了。這兒的柑橘相當有名，皮薄個大，味道極甜?！?/br>
俞思冕摸摸下巴：“這么說得我倒是想嘗嘗了?！?/br>
吃完飯，莫盡言看著俞思冕放下碗筷，便動手去收拾桌子，俞思冕一面幫著收碗一面說：“小莫，我來吧?！?/br>
莫盡言搖搖頭：“不用，俞大哥你還暈船呢。這個簡單，我很快就好了?！闭f著拿起碗筷缸子在船邊的江水里迅速洗凈了，又拿出聶大夫送的茶葉沏了一壺茶，兩人坐在船頭，對著滾滾東逝的江水小飲了片刻。

俞思冕看著莫盡言，突然感慨地說：“小莫，如果沒有你，我就成了這江中魚蝦的口糧了?！?/br>
莫盡言有些羞澀地低下頭，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自己當初的大膽和好奇，否則哪里還有這個鮮活溫熱的俞思冕，他此刻有一種沖動，想直接對俞思冕說：“俞大哥，我想跟你結為契兄弟?！惫烙嬘崴济嵋膊粫芙^，他多半也是不知道這契兄弟的另一重含義，大概會以為只是普通的結義兄弟。但他開不了那個口，他心里有百般滋味，每天與他朝夕相對，夜里擠在船艙里同一張窄窄的床上，聞到他的氣息，便止不住蠢蠢欲動，常常將自己彎成一個蝦球狀，生怕被俞思冕發現自己心思的異樣。

船窄小，床也不可能大，俞思冕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