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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定會單純將其理解為陽春三月。其實不然,寧公子實際指三月的某一個清晨,即剛剛晨曦初露時?!?/br> 子墨一愣,問:“哦?這‘晨曦初露’,你是由何處解出來的?” 蓮女答:“當然是‘五老借天罩飛流了’。由此咱得說上地點,從字面意解,誰都能猜出寧公子是在廬山。然而廬山有一山峰,叫五老峰,正是這‘五老’所指,可不是說有五位老人去借天。五老峰上觀日出,乃廬山一道盛景,去者皆不能錯過,寧公子當然也不例外!” “原來meimei是通過深入聯想五老峰那個地方,以及人一般會在何時登峰,由此度出詩境,可是真聰明!”子墨不得不贊。 蓮女還沒說完,又道:“哥哥定然還有疑問,遲早會問出來,蓮女不如先行解答?!?/br> 好個丫頭,竟懂先聲奪人!子墨哪怕再飽讀詩書,也斗不過這精靈古怪的meimei,便幽默地施禮道:“先生但說無妨,小生愿聞其詳!” 哥哥如此客氣,滿足了蓮女的小虛榮,嘻嘻笑道:“哥哥將繼續問我,寧公子心情之愉悅的'心情',是從哪兒讀出來的,對不?” 這正是子墨最想知道的問題,可還沒得到答案,蓮女若故意賣關子不說,他定會忍不住追問。這一次,可不又給她拿捏準了? 蓮女道:“三月冰雪消融,萬物復蘇,山中自然是草木知春,芳菲競盛。人在這時登山遠眺,用山中清氣一改胸中濁氣,又豈會不神清氣爽?然而三月又是細雨紛飛時,難遇長晴之日,寧公子去一趟廬山未遇寒雨,能在陽光下飽覽山色,是何其幸哉?” 子墨對她的話品味一番,似贊成,又似有異議,反問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寧公子一觀廬山時若這般幸運,還真得擁有好心情。然而為兄偏要說他其實是借景傷懷,抒發胸中郁悶,你又能奈我何?”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完美人生之對詩 蓮女對寧公子留下的難句作出分析,子墨其實已被折服,卻還要故意刁難,只因認定她小腦瓜里想的,定不止那一點,故要給她把話全套出來。 他的異議,聽似強詞奪理,卻又反駁有理,蓮女本該生氣,這次卻一反常態地垂下頭道:“我認為他心情舒爽,是從‘晴’字推敲?!纭c‘情’同音,心情晴朗,可不是好?所以能將日出時綻放萬縷霞光,霞光掩映云霄,并盤繞于九天而下的飛瀑的壯觀景象,描繪得那樣生動磅礴。試問心情郁悶之人,如何能這般揮發豪氣?” 縱然年輕,子墨也知,蓮女能把他人的詩解到這個程度,直比自己親書還思路清晰,又怎能僅解釋為“聰慧”? 他審視地望她,可她一直低著頭不敢迎接他的目光,忽然間就成了低眉順眼的小女子。 子墨笑道:“meimei領悟力之強,連男子都不及,為兄心服口服,甘拜下風。只是如請meimei來對,這下兩句又會是什么?” 蓮女這才抬頭,臉蛋已紅粉菲菲,子墨看得更加起疑,但不打擾她,靜等她吟誦。 或者她早有成句在心,卻不著急表現,反而推搪道:“剛才蓮女已說得明白,應對此詩的訣竅在于達意,應戰者必得已暢游天下,對江山美景由感而發,才可與那位寧公子情感相通,達到他的要求。我一鄉下女子,猶如井底之蛙,怎配與省城的大人物對詩?” 等了半天,等來她假借自謙的推脫,子墨不覺氣餒,反駁道:“meimei貌若天仙,才華又不輸班昭蘇慧,怎可如此妄自菲???再者此處沒有外人,就算對得不好也僅我二人聽到,你還怕為兄向外宣揚嗎?” 看來哥哥不聽到下兩句決不罷休,蓮女無奈,只好抿起朱唇細細一想,道:“也罷,我走來走去,就沒走出過一村一鎮,咱石磨村有金色麥田,每到春秋兩季,景色怕都不輸大江南北其他處,不如就以那麥田為參照,哥哥認為可好?” 子墨拍手笑道:“甚好甚好,meimei請說,為兄洗耳恭聽!” 蓮女再無驕橫之氣,想拂衣袖以添雅興,卻發覺小廝衣衫是包口,只好作罷,道:“臨秋潤雨洗碧山,東嶺憑風煥金波?!?/br> “臨秋對三月,潤雨對長晴,碧山對廬瀑,是上句。五老為峰,東嶺為石磨村后山,可從山頂眺望麥田。寧公子說借天,你便憑風。憑風作甚?吹盡麥田的翠綠,讓它于秋日煥發出金色,猶如金色波浪在秋風中起伏,又與罩飛流相呼應……” 子墨喃喃自語,不再請meimei分析,而是逐句照自己的理解作出批注,然后沉吟不語。 蓮女對出詩句,反而顯得格外緊張,慧目死盯哥哥的臉,不知他為何忽陷沉默。 “有了!”片刻過后,子墨猛一擊桌子,興奮地大喊,驚得一眾食客向這邊張望,不知發生何事。 “哥哥,你何時變得這樣毛躁?若叫爹娘見到不罰你才怪!”蓮女按住他嗔道。 子墨不理他人的目光,只顧自己傻笑道:“對上啦,我meimei與那位寧公子,還真是對上啦!” 第四百四十章 完美人生之憂愁 年滿十三的宋蓮女,已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少女,無論容顏還是氣質,皆屬天上人間罕有,以至宋遙再也不敢放她出去拋頭露面。 第一次偷偷假扮小廝,成功給哥哥帶出去玩耍,回來后家中風平浪靜,沒人察覺此事,蓮女高興,子墨也放了心。轉眼三日過,他如約要再帶蓮女赴多福樓的文期酒會,這次卻不再順利。 先說蓮女,其實等待的三天里,沒睡過一個好覺。只要閉眼,那位寧羽風的形象就在眼前晃悠。 不知為何,他穿的是血一般的紅衣。雖容貌俊俏,眉目間卻透露妖媚。他面若鵝卵,五官明艷,兩腮卻掛病態的緋紅。她喜歡看他兩道臥蠶濃眉下,一對含情脈脈的眼睛,還有兩瓣玫瑰含雪的朱唇,唇角始終掛笑,卻又隱現飄浮的虛弱。 然而睜眼,影像幻滅,一切便回歸現實。她滿眼所見,只剩下閨房里的繡屏,焚燒檀香的寶蟾香爐,以及床邊罩雙蝶紗罩的座燈等一塵不變之物。 莫非從今往后,就要被鎖在這枯燥的房中,直到爹娘選戶好人家把她嫁出去,然后在婆家終了平凡一生?推開紗窗遙望藍天,她心中是nongnong的不甘。 走出閨房,順抄手游廊繞過正房,就能踏上花園里的碎石甬路。沿甬路走出四柱垂花門,便可到正廳。如果無人阻攔,她能一直走向宅門。 她試過幾次,然而通常未過垂花門,就已有人來勸阻:“小姐,前廳人來人往,甚是嘈雜,不如回后廂清凈……” 一邊是素未謀面,卻時常能夢見其樣貌的寧羽風,一邊是對未來的憂慮,倚在合窗下,蓮女愁眉不展,就聽有人輕敲房門,不等回頭,子墨歡快的聲音已在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