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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想的少年。 靳陽以他一如既往的挺拔姿態走在隊伍中,走向他的哨位、他的職責所在。 從橫斜交錯的枝杈之間露出來的道路有限,滿打滿算,靳陽占據黎越的視線也只有五秒鐘而已。 但這已經足以讓黎越歡喜雀躍了。 (二) 靳陽與黎越相識于新兵營散訓時的聯歡晚會。 本來在新兵營里男女兵是處于隔絕狀態的,然而擔任了晚會主持的他倆不在此列。那時候兩個新兵在各自班長的眼皮子底下合作,但班長能監控得了她的行為卻并不能管得住她的心意。 一見鐘情這種離奇的事情,在精神世界極度荒蕪的時候發生,似乎也不那么奇怪。 自從警衛連的新兵開始上崗之后,通信連女兵排二班的新兵黎越,成為了同批女兵中第一個在大門崗混了個臉熟的人。 其實這樣隔三差五就去大門幫班長收取信件,能夠碰巧趕上靳陽執勤的次數少之又少,但黎越卻仍然次次都搶在前頭。 用她的話來說,日子本來就已經很辛苦了,再沒有點兒實際的希望,真不知道要怎么高興起來。 黎越就這樣抱著她“實際的希望”,在每一次來往于大門崗的路途中,在出cao開飯的隊列里,期盼著和靳陽的偶遇,然后再偷偷地看他一眼。 黎越也知道,所謂實際的希望其實并不那么實際。 同單位的男女兵不能發展戀愛關系,義務兵尤其是。 但人們口耳相傳的歷史中,從來都不乏對禮法的反叛,更可況如今已是21世紀。 黎越和同年兵們時常聽林瀟提起那些已經退伍的班長們,那些曾經在大院里甚至是連隊里找了男朋友談了戀愛的班長們。 由于兵齡長一些,林瀟一直覺得她把這件事看得十分通透:“那些男兵就是空虛寂寞冷,何必去跟他們胡鬧。被上面查出來了,什么都別想了。就算僥幸沒被上面查著,等到他兩年之后把這身衣服一脫,接觸女孩子的機會多了,誰還在乎你這個跟他天各一方了的人?你們吶,喜歡誰也別去喜歡咱們院兒里的男兵?!?/br> “班長,不喜歡咱們院兒里的,喜歡別的院兒里的,可以嗎?”有人接茬。 這話林瀟接不下去,一揚下巴笑罵道:“你跟我抬杠呢?!” 黎越不知道靳陽是否也是這樣空虛寂寞冷的人,不過就從那時候兩人合作時他展現出來的談吐與風度來看,黎越心里就不愿意認為他是那樣的人。 于是在班長和同年兵們談笑時,黎越自個兒在一邊靜默著。 她做了一個決定。 她決定只要默默地喜歡著靳陽就好了,不告訴別人,也不去告訴他——因為喜歡他,所以黎越不愿意自己對他的感情,以任何一種方式成為傷害他的武器。 (三) 黎越仍然頻繁地往返于連隊和大門崗之間,幫大家收取信件和快遞,從春天一直跑到了夏天。 林瀟早已經不用再拿任何人來做激勵她們學習的鞭子,新兵們也開始在話務臺接起電話履職盡責。 陡然間黎越“實際的希望”就又多了一種實現的途徑——接轉崗哨的電話時,要是恰好趕上靳陽在值班室,就能聽見他的聲音。 故而黎越又成為了值班最為賣力的一個,每逢輪班緊張時,她總是愿意多分擔一班甚至兩班。 通信連里難以討好的女兵班長們,出乎意料地對黎越這個新兵一致滿意,畢竟這樣一個訓練積極、跑腿勤快、值勤認真的女孩子,沒人能挑得出她的錯處。 誰也不知道黎越的小心思。 這樣辛苦地為了那么一聞一見而籌謀了大半年,黎越才終于在七月里近近地見了靳陽一面。 提早打了電話的快遞小哥,忽然內急的領班員班長,就這樣輕巧而又不易地讓黎越和在值班室備勤的靳陽得到了獨處的機會。 仿佛是命運安排了這樣一次相遇,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為黎越著創造條件。 黎越站在值班室里,明明心率已經快得突破天際,卻還是矜持著做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淡定模樣。 原本靠墻坐著的靳陽,見她進來,也不好意思再隨隨便便地坐著,站起來跟她一樣站在窗前的桌子邊上。 靳陽往自己身邊一站,黎越仿佛都已經聽到了自己咚咚擂鼓的心跳。 她不得不做了個深呼吸,試圖緩和一下自己的情緒。一股熟悉而陌生的花香,隱隱約約地混合在空氣中鉆進了她的鼻腔。 黎越察覺到這一點淡淡的味道,趁勢又嗅了幾下,不覺嘀咕了一句:“梔子花?” 黎越來自南方,在家鄉時每到四五月,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梔子。 靳陽聽了,三兩步繞過她到了桌子另一側,彎腰從下面掏出一個礦泉水瓶子剪成的花瓶,一束梔子花端端插在里面。 靳陽舉著花瓶,眼睛卻看向了窗外:“嫂子拿過來的,說是難得在花市見一回?!?/br> “我們家那邊兒,這個可多了?!崩柙叫÷曊f。 靳陽扭過頭看著這束花,隨即抬起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揪下一朵位置隱蔽的花來遞給黎越:“那給你一朵,沒人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不想家了?!?/br> “???啊……”黎越一愣,但手已經誠實地伸了出去。發燙的手心觸到涼涼的花瓣,她才恍然回神,讓微不可聞的笑意悄然流進了話音里,“謝謝你啊……” (四) 那一朵梔子花在黎越上衣口袋放著,貼著她的心臟,從潔白到枯黃。 她一直小心地保護著這份信物,即使在人心浮動的燥熱七月里,仍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少女心思。 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謹言慎行。 黎越的幾個同年兵沒多久就被抓了作風養成的毛病,原因是幾個人在從炊事班回來的路上以為午休時間沒人看見就開始打打鬧鬧,沒成想被連隊領導抓了個正著。更要命的是,這幾個新兵里有男有女——混編單位里,最怕出這類事情。 縱然只是打鬧,也需要就這個問題提點一二,防微杜漸。 作風整頓擱在哪兒也不啻于回爐重塑。 在七月這樣的大熱天里,大家同吃一鍋飯,同挨一動練。 黎越口袋里的小秘密,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負責帶著她們訓練的那位老兵班長,在新兵們站軍姿時便來回來去地在隊列中踱步,檢查一下這個的手有沒有貼緊褲縫,檢查一下那個的腿有沒有用力站直,撥正這個歪掉的脖子,踢開那個合攏的腳尖。 班長到了黎越面前,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沒發現什么差錯,剛準備走開,卻發現黎越上衣口袋不如其他人一樣平整。 “不是說了訓練的時候別往兜里裝東西嗎?”班長眉頭一擰,伸手就從黎越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