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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和王國棟絮絮叨叨地說話:“你現在也大了,該成家了,以后不上工時也不能到處亂逛,呆家里收收心,這一兩年就該相看對象了,要有個大人樣了?!?/br> 要讓韓老太說,自己大兒子除了愛亂逛之外,真正是哪哪都好,能干活,肯顧家,不惹事。 兒媳婦她一定要睜大眼睛好好挑挑,找個能過日子,會過日子的。 孩兒他爹走的時候大兒子還不滿十歲,如今十來年過去了,孩子們也都大了,要成家立業了,他爹泉下有知,不知道該多高興。 母子兩個一行走,一行說,都是韓老太在絮叨兒子。 王國棟靜靜地聽著,一邊兒嗯嗯啊啊地應和著,一邊在心里暗暗思忖:這到了陰間還要找對象,看來絨花比他早來那么多年,根本沒等自己,她去找那男知青了。 王國棟一時心里酸到不行,又一想罷罷罷,本就是被老岳母勉強湊合在一起的,她走了也是應當應分的。 自己現在是有娘萬事足,親娘的這些話里,飽含了多少關心,多少疼愛,王國棟聽著只覺得暖融融的。 他也曾這樣絮絮叨叨地對兒子殷殷叮囑,可兒子……,想到這里王國棟擺擺頭,不想了,他已經回到了他娘的身邊,以后好好照顧老娘。 至于兒子星輝,隨他去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在了,周婷婷也不會鬧騰了,兒子只會過得更自在。 沒走多遠,前面噔噔噔跑來一個小閨女,扶住了韓老太的另一邊胳膊,嘴里還喊著:“娘!大哥!” 天色昏暗,王國棟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妹子王國芝,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咋在這兒?” 王國芝沖他甜甜一笑:“我在這等你倆??!” “不是,我是說你咋過來的?”王國棟簡直不敢想下去。 他是死了來的,國芝不會也是吧?國梁說自己是順著鐵路來的還能回去,那國芝呢?還能不能回去? “我當然是走過來的??!咱娘你倆半天沒回去,我出來看看咋回事?!蓖鯂バ南氪蟾缯娑?,不走過來,難道飛過來不成。 二哥跑回家說大哥中邪了,要找人埋他,她娘一聽不放心趕緊出來找他哥。 他大哥現在是有點不太對勁???難道真中邪了? 想到這兒王國芝有點害怕,趕緊搖晃她娘:“娘,你看俺大哥,是不是真的……?”天黑了,王國芝沒敢說出那倆字。 “別胡說!”韓老太沉著臉加快腳步,難道真的不對勁? 進到院里就見王國梁正在灶房門口蹲著,看到他王國棟就問:“國梁,你咋還在這兒?你不是說天黑就得回去嗎?” 王國梁聽了他這話白毛汗都出來了,一下跳了起來直往后退:“娘!娘!你看他!你看他!” 韓老太心直往下沉,搶到灶房把菜刀拎了出來,沖著王國棟就砍了下去。 王國棟看他娘拎刀砍來嚇了一跳,他知道他娘舍不得傷他,站著沒躲。 刀背輕輕地砍到后脖子上,他奇怪的問:“娘你弄啥哩?” “別說話!”韓老太斥他,一行拿刀背從后脖子上順著肩背往下砍,一行怒罵。 “哪里來的老鱉孫,頭上長瘡腳上流膿渾身爛透了的賤渣子,不在自己鱉窩里呆著出來作害人,這是你能來的地方?看我今兒不把你砍成十八段,叫你骨頭渣子都撿不齊!” 王國棟聽了失笑,他娘這是真地認為他中邪了! 當地的傳統就是中邪了拿刀背砍,然后大聲罵,把臟東西砍出來,罵出去。 王國棟抓住他娘的手說:“娘,我沒事,沒中邪。我好著呢,再沒這么好過了?!?/br> “真的?”韓老太有點不信:“那你干啥老讓國梁回去,你讓他回哪去?” “娘,你進屋里坐下,我跟你細說?!蓖鯂鴹澬奶鬯?,他娘小腳,走了那么遠的路,又折騰了這么一出,該累壞了。 “好,你說說你到底是咋回事?!表n老太讓王國棟扶著他進屋,又指使王國芝把燈點上。 王國芝拿火柴劃著,點亮了放在堂屋條案上的煤油燈,屋子里亮起了昏黃的光。 王國棟抬頭看向被點著的煤油燈,一瞬間心神巨震。 油燈旁邊竟然放著他爹的牌位! 上面的字他請人寫過許多次,他都認識,顯考王公承嗣一位之神位! 他拿起來細看,沒錯了,就是這一塊。 這塊的木頭應該是挨著樹瘤的,木牌背面有一個極特殊的紋路,好似一朵流云。 六幾年的時候破四舊鬧騰的厲害,他娘讓他把這塊牌位藏在了房梁上。后來發大水,家里的老房子被沖垮了,牌位也不見了。 他每年都要請人寫一遍,從他爺奶,到他爹三兄弟,他娘和兩個伯娘,八個人的名諱能寫滿一大張紙,貼在他家的中堂上,逢年過節,他都要叩拜祭祀。 這到底是咋回事! 他看看他爹的牌位,再看看見到他拿起排位,嚇得跑過去抱著他娘不放的meimei,又看看根本就沒敢跟進來,站門口探頭探腦的弟弟。 王國棟糊涂了,他對韓老太說:“娘,我可能沒睡醒,還擱哪做夢哩!要不我再去睡會兒去?!?/br> 韓老太看他臉色難看,趕緊問他“國棟,你哪難受???” “我哪也不難受,就是現在這樣不對,不應該是這樣?!蓖鯂鴹潊葏鹊?,他腦子里亂糟糟的,困惑極了。 他想不明白這是咋回事,又不知道該怎樣跟他娘說,就用了以前他最擅長的逃避大法。 只不過以前他每次使用這一招,就會跑去干活,但現在他不想干活了,他要睡覺! 他掀起來西屋的門簾子進去了,往他白天睡過的那張硬木板床上一躺。 等睡醒他就能弄明白是咋回事了,這亂糟糟的到底是啥。 說是陰間吧,國梁國芝都在,還有他爹的牌位。 他可從來也沒聽說過在陰間還需要牌位,再說了他和國梁一輩子的兄弟,他知道他弟根本不會神婆神漢的手段,他自己來不了。 說是陽間吧,逝去的他娘跟鐵錘也在,而且這里的每個人都那么年輕。 除了做夢,王國棟根本解釋不了眼前的情況,他只好安慰自己,快睡覺,睡醒天亮就好了。 王國梁在外面小聲嘀咕和他娘說不敢跟大哥一屋睡覺,要去他娘屋里打地鋪。 過了一會兒,他娘進來,在他枕頭底下壓了菜刀剪刀。 說是要睡覺,他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就這樣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