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對江一說，我以前不信，但是當你把一個新生的鮮活的小生命捧在手里的時候，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就像他自己，以前也不相信，跟李粥粥談戀愛會是這么好的事情。

他想過當時要是沒答應交往會是什么樣，但是他也不后悔，不知道李粥粥會不會把他的名字也印上飛船，紋在身上。

李粥粥一臉不敢置信，質問江一理由，江一耐心解釋，說我們兩個不一樣，我有的東西很少，可是你有的東西很多，你要是為了我把那些都扔掉，就太不好了。李粥粥崩潰，我有什么？江一說，你會有家庭，有事業，有未來。

可是我的未來里有你。李粥粥說。

江一無奈，李粥粥，你自己不知道嗎，我們倆之間的差距，你前途光明，家世顯赫，你有成群的朋友，我也不是你唯一愛過的人?？晌夷?？跟你談戀愛對我來說是第一次，兩個人開著車一起旅游是第一次，我可能一輩子也摸不到安菲爾德的草地，一輩子也不會想有一天陪你一起站在麥卡特尼站過的舞臺下面看他彈鋼琴，未來是屬于你的，而我就想像普通人一樣得過且過一輩子就行了，輕松自在一點，孤獨終老也無所謂。

cao/你/媽，李粥粥說，我他媽就得拋棄所有身家一窮二白，二十五歲談人生第一次戀愛才配得上你江一是嗎？你不是沒想過將來，你的將來里根本就沒我，你連一小塊兒地方都不愿意騰給我試一下，你也不是有的少，你他媽只有你自己，孤獨終老也是活該。

李粥粥哭了，邊哭邊罵，罵完摔門就走，定了機票直接飛回濟南老家，江一和攬勝都被他撂在東北的冰天雪地里。江一被李粥粥的話刺兒的不輕，又覺得他罵得不虧，自己確實活該。

第二天江一買了火車票回北京，自己去薛巖家接33，薛巖認識了一個藝術片小導演，籌備好了要拍小投資，明天就開機，薛巖喜歡這些工作，比以前坐班的時候高興很多。江一又問他薛哥缺助理嗎？我想讓自己忙一點，多少錢無所謂。這次他看起來絕望又誠懇，看著薛巖仿佛像看著一根稻草。

薛巖說，行，我幫你問一下，我們劇組小，缺人手，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江一抱著貓回家，彭樹理所當然的還沒回來，江一給33開了罐頭，33舔了兩口，昂首挺胸的走開。江一自己煮面，手藝比起李粥粥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吃飽把貓抱去洗澡，33遇水就到處亂抓亂撓，他想起上次一起洗貓，李粥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sao話，望著江一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我也想給你撓。

江一躺在沙發上，李粥粥想事情的時候也這么躺著盯天花板，而他盯天花板，是在想念李粥粥。他翻身去床頭柜上摸手機。

壓了一千塊錢的足彩，他想要是這次中了，他就給李粥粥打電話，跟他道歉，求他回來，再也不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李粥粥將來要是想結婚，他就去給他做伴郎，然后等問到在場有沒有人反對的環節時就舉手說，我什么也不管了，我愛你，只愛你。

生活沒有奇跡，江一輸的血本無歸，薛巖打來電話，讓他準備一下明天就可以進組了，待遇確實不太好，但是拍電影很有意思。

江一說，行，謝謝薛哥，我會好好干，絕對不給你丟人。

江一在屋里轉來轉去，也不知道要準備什么，但是他不想閑下來，閑下來就會想李粥粥，他給彭樹發微信，想找他聊一下天，彭樹也沒回。江一就去煩董佳琪，董佳琪那邊咔咔給他發小視頻，視頻里她的小腹已經很明顯的隆起了，語氣里難掩激動，說江一你看，他動啦，在跟你打招呼呢。

江一很樂意見到董佳琪現在過得還不錯，但他自己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他把頭埋進枕頭，祈禱今天趕緊過去，明天快點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虐了！

第9章伍旭

帶資進組聽過不少，帶貓進組江一可能是影史第一人。這電影大概要拍兩個月，彭樹歸期未定，江一真不知道該把33放到哪兒。

幸虧導演脾氣好，也沒管江一的貓，說你看好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我們這兒沒那么多規矩。江一感恩戴德，私下里偷偷跟薛巖說以為搞藝術的脾氣都很怪的，沒想到伍哥人這么好。江一第一次在劇組工作，覺得什么都新鮮。他說是薛巖的助理，但是劇組資金緊張，一個人能當四五個人用，江一更革命一塊磚，哪里需要往哪搬。除了幫薛巖整理器材，幫燈光大哥布燈扯線以外，還要幫忙發盒飯，給小演員貼暖寶寶，群演不夠的時候甚至被拉去充數，幾乎忙到腳不沾地，也沒有一句怨言。他很喜歡這種氛圍，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做好一件事兒，什么別的都不用想。伍旭挺欣賞江一，覺得他肯吃苦，跟他說想往哪方面發展，就盡管說，他可以找人帶帶他。江一說謝謝導演看得起我，跟薛哥學攝影就挺好。

33白天擱在化妝間，晚上被江一偷偷摸摸帶進賓館。他跟薛巖住一間，伍旭偶爾會帶著酒和小菜來找薛巖喝一杯，閑扯些犢子，江一插不上嘴，自己在旁邊擼貓，支著耳朵聽他們聊。

伍旭跟薛巖什么都說，也不介意江一在場，有時候吹吹牛逼，有時候聊聊本子，偶爾也聊下哲學和詩歌，更多的時候談電影，但談起電影就要吵起來，經常因為今年的金棕櫚夠不夠格啦、哪個熱映片子口碑爆棚實際爛得要死啦、或者是對某部經典電影的影史價值各執一詞啦之類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江一聽不太懂，感覺他們像神仙打架，他第一次知道愛好一樣的人也能有聊不完的天和說不完的話。

伍旭偶爾也會和江一說幾句，問他一些對片子的意見。江一就很誠實的回答，他看過好幾遍劇本，確實看不太明白，說感覺很像以前室友帶著他一起看的寺山修司的電影。伍旭就哈哈大笑，說你小子也太抬舉了，我哪比得上寺山修司十分之一。江一說，但是我覺得你很厲害，不是說客套話，就真這么覺得。

伍旭喝了口酒，正常，我們搞先鋒的，唬人是唯一本事。

拍攝進度比計劃中要慢，伍旭的電影實驗性太強，很多鏡頭單是拍幾遍出不了效果，就要一邊拍一邊摸索改進，無所不用其極，江一看著他們把攝像機綁在各種道具上，在片場每天提心吊膽，生怕設備摔壞大家都要卷鋪蓋走人。

拍攝延期半個月，經費已經見底，投資商一分錢也不愿意多給，伍旭就自掏了腰包把空填上，幾乎要傾家蕩產。這半個月里緊趕慢趕，每天收工都快凌晨三點，湊活睡三四個小時就要起來繼續干活，有時候還會通宵，大家稍一得空就趴片場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