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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活兒,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杜子峰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很早的時候,他就領略了世間的冷漠殘酷,即使留著一樣血的父子也一樣,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爭取,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親爹也一樣。 父親侵yin官場數年,一肚子權謀心機,卻偏要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皇上重農,父親就開始喜歡田園之樂,為此在府里還單獨僻出一塊地來種菜,興致來時親自動手,平常都是家里的仆人照管,收獲的時候親自呈送御前,得皇上贊一句:“杜相心系天下,身在高位,仍不忘農為國之本,實乃群臣表率?!币姶蟪技娂娦Х?,一時間京城勛貴家家種田,戶戶農耕,引為美談,卻有幾人真正領會了田園之樂。 杜子峰不由想起王沈氏,看上去十歲左右的小丫頭,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從那丫頭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田園之樂。 看得出,她在努力過著自己的生活,她的處境本應該困苦凄慘,可在她身上,自己卻看到了希望。 來的一路王富貴都在說王沈氏的事,絮絮叨叨的說著她如何會過日子,如何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就讓王家的日子變得紅火起來。 忠叔提醒自己的意圖,他知道,他的確動了憐惜之心,十兩銀子,雖是朝廷獎銀,卻不會如此輕易交給她,需要去衙門的司農署畫押才能領出來,這十兩銀子若是從衙門里的三班六房里過一遭,剩下的恐怕連一半都不到。 而自己看的出來,她急需這十兩銀子,雖然她掩飾的極好,那一瞬自己仍然看到了她落下的淚,自己猜,大概想起了她娘。 馬車顛了幾下,杜子峰回過神來,放下窗簾,看向車廂里的番薯,心里默默措辭著需要呈送的奏折,七品知縣沒有越級上奏的權利,不過杜子峰一點兒都不擔心,只要杜相在朝,自己的奏折應該能迅速遞到御前。 他異常清楚,父親之所以如此扶植自己,并不是因為父子之情,而是為了杜家,如果自己那位同父異母的大哥爭氣,想來也沒人知道自己這個相府的二公子了。 想著,不禁牽起嘴角冷笑,他眼里的冷意令杜忠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暗里猜度是什么惹的二公子不高興了,難道是剛才那個鄉下丫頭…… 碧青哪有空理會杜子峰主仆想什么天降的橫財都快把她砸暈了,五兩一個的大銀錠子,一邊一個攥在手里,忽然覺得自己成了富翁。 何氏也是直勾勾盯著碧青手里的銀錠子,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大的銀錠子,記得自己出嫁的時候,娘從箱底兒拿出一只銀鐲子,給自己當陪嫁,過了門兒婆婆見了都眼熱,自己那銀鐲子可遠遠沒這么好的成色。 何氏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從銀錠子上移開,落在碧青身上,福星,這個用一口袋黍米換回來的媳婦兒,真是她王家的福星,有她就有好日子,有她王家就能興旺,有她,自己的大郎就能回來,所以,自己更該對媳婦兒好。 碧青正做發財夢呢,腦子里忽然劃過爹娘弟妹的影子,瞬間清醒過來,自己是活過來了,爹娘呢,弟妹呢,這一晃半年過去了,四張嘴,那半口袋黍米能吃多久,如果朝廷沒有賑災,或者讓貪官貪沒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此,碧青忍不住雙眼含淚,對著何氏跪了下去,張張嘴,卻實在說不出口,這個世界,女子的地位極其低下,三從四德層層禮法,仿佛一層一層的枷鎖,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己嫁到王家就是王家人,甚至連姓氏都要冠上夫家的姓,更不要提把婆家的錢往娘家送了。 小五媳婦兒上回跟自己說,他們家鄰居的媳婦兒看著娘家過不去,備著婆家給了半口袋糧食,就讓男人打了個半死,自己怎么張口,即使這銀子是自己賺來的,卻也是王家的。 可讓自己眼睜睜看著爹娘弟妹餓死,實在做不到,尤其她現在有救她們的能力,只不過,何氏會答應嗎,二郎能答應嗎,雖然小,也是王家的兒子。 這么想著,只能望著何氏,除了望著何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卻聽何氏低聲道:“大郎有你這樣的媳婦兒,就算這會兒娘死了,也對得住大郎他爹了,娘雖然糊涂,可也知道好歹兒,咱家如今的好日子都是你掙來的,這個家交在你手里,娘比什么都放心,怎么過日子,怎么使銀錢,娘都聽你的,娘信你。地上涼,身子要緊,快著起來,娘還指望著大郎回來,好抱孫子呢?!闭f著把她攙起來。 雖說大郎是沒影兒的事,可碧青還是忍不住有些臉紅,也松了口氣,婆婆這般說,就等于應了自己接濟娘家。 碧青心里感激,哽咽的道:“娘放心,我答應娘,咱家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闭f著扶了婆婆進屋歇著,出來喊大郎去鄰村找小五過來,這事兒交給別人自己不放心,小五機靈妥帖,也只能勞煩他跑一趟…… ☆、第15章 對于沈家來說,糧食比錢更有用,其實,就算自己送多少糧食過去,也不如自己種出來有用,所謂救急救不了窮,靠著接濟終歸不是長事。 碧青把收在地窖里的番薯撿著好的裝了幾塊,不為了吃,想讓她娘育了苗試著種種,家里那邊兒連著鬧了兩年旱災,今年或許能好些,便仍旱,地里種不了,院子里僻塊地兒種幾顆,井里的水澆些也能活,等番薯藤長出來,也就不怕了,好歹有口吃的能活命。 另外,拿出五兩銀子叫小五瞧著置辦,別的也還罷了,就囑咐他多買幾袋子糧食捎過去,碧青是餓怕了。 過了九九重陽節,地里的麥子播了種,就到了一年里最閑的時候,尋里長王富貴家借了牛車,小五就啟程了,兩袋黍米,兩袋麥子,裝了足有半車。 碧青站在村頭望著牛車晃晃悠悠的瞧不見了才回來,坐在灶房坐著發呆,都不敢想爹娘弟妹,一想起來就怕,怕那半口袋黍米堅持不到現在,怕不等著小五去,家里就傷了人口,心里想著,不知不覺就坐到了天黑。 忽的二郎跑了進來,碧青才回過神來,見大冷天二郎竟出了滿頭汗,怕他著了風寒,忙拿了布巾給他擦汗:“天冷了,還只管往外瞎跑,出了汗也不知道擦,回頭又該病了” 二郎咧著嘴嘿嘿笑了兩聲,碧青擦了汗,又給他撣了撣身上的土,剛碰到他的手,就聽見吸氣的聲兒,碧青皺了皺眉,就要拿他的手看:“手怎么了?” 二郎嗖一下把手藏到了身后,一迭聲道:“沒事兒,就蹭破了點兒皮兒,明兒就好了?!?/br> 二郎雖小,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