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

明明不想跟黎琛獨處，但一聽到“魚香蝦仁”四個字，就立刻頭腦發熱答應下來。

沒出息。

但是……

隨著筷子“叮?！痹诖赏胫袛嚢璧穆曇?，特制醬汁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葉凡重重吸了下鼻子：靠，不怪我沒出息，黎琛的廚藝根本沒法拒絕！

聽到背后葉凡的動靜，黎琛回頭輕輕一笑：“稍等，一會兒就好?！?/br>
“啊對了，稍微加點辣椒可以嗎？味道會更好?！彼a充道：“當然，不會多，在你能接受的范圍?！?/br>
葉凡一怔，連忙點頭。

黎琛笑笑，轉頭繼續擺弄食材。而葉凡，注視著他的背影，眉頭稍微皺了一下。

黎琛做飯的樣子，他很熟悉。

即使中途分開了五年，黎琛做飯的背影仍舊可以列入他人生最熟悉的畫面前三名。

其他的入圍畫面，也許是打掃房間，幫忙補習，或者，溫柔的笑臉？

總之，前面的主語，都是黎琛。

但是以后這種機會會越來越少吧。

葉凡苦笑一下。

黎琛不可能永遠跟自己這個朋友在一起，除了朋友，他還需要愛人。等到愛人出現時，黎琛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就不再是他。

想到這里，葉凡自己都忍不住酸了一下：嘖，好矯情。搞得跟女孩子嫉妒閨蜜有男朋友一樣。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思緒。

也許，那個最重要的人早就換了位置。就在自己賭氣離開的五年。

而黎琛，還能陪自己多久……

停停停，簡直矯情到惡心，葉凡暗罵自己。與其瞎想，不如直接問當事人。

一咬牙，他直接開口。但話到嘴邊，又含蓄不少：

“那、那個黎琛。今天的約會，你覺得怎么樣？”

黎琛顯然也對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驚訝，不過短暫的錯愕后，還是溫和地笑了笑，把問題拋給葉凡。

“你覺得呢？”

“問我干嗎，不是你的約會嘛……”

“是這樣沒錯，但是你也全程參與了呀?！崩梃±^續切菜：“當局者迷，我想聽聽你這個旁觀者的想法?！?/br>
葉凡蹙眉：這算什么？

女孩子帶閨蜜見對象后，咨詢閨蜜的意見，這人好不好？？

自己沒答案可以選吧，有點眼色的都知道現在只能附和棒棒棒，好得不得了。

更何況他已經被劇透，黎琛還喜歡著李朗。

但即便正確答案已經喂到嘴邊，他仍舊辦不到花式捧李朗——

“還行?！?/br>
沒有任何營養的回答，連個緩解氣氛的語氣詞都不肯加。

這個生硬的回答讓黎琛回頭，微微挑眉，看了眼抱著胳膊斜倚在門口的葉凡。

葉凡有些不自在。

果然，這答案讓黎琛失望了嗎。

他訕訕開口，剛準備走過場地夸一下李朗，卻看到黎琛微微一笑：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后不會再跟他見面了?！?/br>
誒？

黎琛歉意地笑笑：“很抱歉，今天一時沖動答應了他的約會，害的你擔心一起跟來。但放心，以后不會了?！?/br>
“誒，等等，為什么??？？”葉凡沒反應過來：“今、今天約會，不挺好的嗎！”

明明黎琛還喜歡著李朗啊，而且，約會時雖然一直對李朗臉色冷淡，但是，所有項目他都和李朗在一起啊。

如果不是喜歡，對外人一向淡漠的黎琛，怎么可能那么耐心。

黎琛卻似乎對他的提問感到有些好笑。

“還能是為什么，因為我不喜歡他啊?！?/br>
葉凡詫異地睜大眼。

“而且，你也不喜歡他，不是嗎?！?/br>
黎琛頓了頓，轉頭看向葉凡，唇邊是淡淡的弧度。

“葉凡，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會認可那個人?！?/br>
他垂眸一笑，靜靜地凝視著葉凡：“所以放心，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喜歡上別的人?！?/br>
一時間，空氣變得黏膩。

連食材的香氣都停滯在靜默中。

葉凡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黎琛，腦子糊作一團。幾乎分不清此刻是一片空白，還是飛快地處理著千萬條信息。

但當他反應過來時，話已經脫口而出。

“停、停！誰讓你說這種蠢話??！”

聲音大得他自己都嚇一跳。

但是話已出口，他干脆一把上前捉住黎琛的肩膀——

“其、其實我覺得李朗很好，真的！”

“長得很帥，很有才華，性格也風趣幽默！而且，在照顧小朋友時，溫柔的樣子更是和黎琛你特別像！”

黎琛詫異地看著他。

葉凡簡直臉紅地要燒起來：“我之前一直說不喜歡他，其實只是因、因為……”

難以啟齒的理由堵在嗓子眼。

黎琛疑惑：“因為……？”

“——因為我太自私！”

葉凡的月匈口劇烈起伏，心臟更是砰砰跳個不停。

但是此刻，他的腦中無比清醒。

在黎琛說出不會喜歡上別人時，強烈的愧疚讓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其實他一直在問自己，明明黎朗除了稍顯輕浮外，沒有哪里做得不好，自己對他究竟哪來的敵意。

帶著戒心跟去約會，想要找出李朗的問題。但發現在整個約會過程中，李朗對黎琛都紳士有禮，對于自己故意找茬的行為，也好脾氣的包容。

幫孩子畫畫時，更是溫柔又有耐心。

而剛才，他突然發現真正有問題的，是自己。

口口聲聲說只要是黎琛喜歡的，都會支持。但在知道黎琛還喜歡李朗后，立刻又對這段戀情百般挑刺。

即使黎琛隱瞞了戀情，那又怎么樣。過去失敗的戀情，不愿意告訴別人，很正常。

而自己，則自私地把壓力施加給黎琛，用討厭的臉色，刻薄的話語發泄心中的不快。

【葉凡，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喜歡上別人?！?/br>
黎琛溫柔的聲音再一次在腦中回想。

葉凡沉默著，拳頭緊緊攥起：黎琛一直都很溫柔，十多年的相處，習慣了黎琛將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把他對自己的好，看做是理所應當。

甚至在黎琛身邊出現別的人時，任由嫉妒心爆發，自私地驅逐所有可能威脅自己位置的人。

就算這樣，黎琛依舊包容著他，甚至……

葉凡咬住牙關抬頭，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顯然還在狀況之外的黎琛。

“總、總之，你喜歡他，就盡管去吧！我會支持你的！”

“……喜歡誰？”

“李朗??！”葉凡急了。

黎琛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干澀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