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一愣，看到自己發紅的手，連忙藏到身后：“沒事，剛剛蹭著了?！?/br>
黎琛沒說話，皺眉盯著他。

葉凡心里發慌：“好了好了，趕快回家我都……”

“——你跟別人打架了?！?/br>
黎琛突然說道，直接用肯定句。

葉凡一愣，還想辯解，但看到黎琛篤定的眼神后，還是訕訕閉上嘴。

果然，什么都瞞不住黎琛……

“是是是，我打架了?！彼麩o奈地撇撇嘴。

“怎么回事？”

“我……哎，就一點小事……”

“葉凡，還記得上次答應過，再跟別人動手的懲罰嗎?！?/br>
“你——好了好了我說！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羞惱地瞪黎琛一眼，葉凡有點郁悶：黎琛平日里都很溫柔，偶爾嚴厲起來，讓人害怕。

他不爽地別過臉：“剛才，有討厭的家伙要挑事，我只是防御而已?！?/br>
黎琛眉頭一皺：“討厭的家伙？”

“就、就是那個被我用字典砸了腦袋的……”

“他？”黎琛一怔，臉色立刻沉下：“他對你做了什么！”

葉凡有些驚訝：黎琛怎么這么大反應？？

“也沒什么，放心，他打不過我的?！彼B連擺手，表示沒事。

黎琛的臉色仍然不好，死死盯著他：“那家伙對你說了奇怪的話嗎？”

“誒？”葉凡一怔。

“是不是?！?/br>
“我……”

“快說?！?/br>
“我——好吧，是！

終于，葉凡受不了眼神的逼迫，窘迫地別過臉：“那、那家伙突然說喜歡什么的……”

窘迫地閉上嘴，葉凡說不下去：果然，被同性表白這種事，說起來太奇怪了。

黎琛這家伙也是，怎么每次又猜的那么準，讓他完全沒辦法隱瞞。估計現在也后悔，問出這么尷尬的事吧……

訕訕地抬眼地看向黎琛，黎琛沉著臉，沒有說話。

葉凡有些不知所措：果然，被男人表白這種事，人人都會覺得很奇怪。

氣氛有些尷尬，葉凡猶豫著要不要岔開話題，卻聽到黎琛嘆了口氣：

“抱歉啊，我該和你一起的?！崩梃∪嗳嗨哪X袋，抬手看看他的臉：“沒有哪里受傷吧?！?/br>
“沒有，當然沒有！他剛說完我就直接揍他了！”

葉凡連忙否認。被男生表白已經夠尷尬了，要是被黎琛知道那男生還想對他毛手毛腳，肯定會被笑話。

生怕黎琛不信，他連忙干笑兩聲：“真是想不到，那男生看起來挺正常的，居然喜歡男人?！?/br>
抬起下巴的手一頓，黎琛皺了下眉，漫不經心道：

“你覺得……喜歡同性，很奇怪嗎？”

嗯，黎琛這是什么問題？男人喜歡男人，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啊。

回想起剛才那個學長突然要抱過來的樣子，葉凡又一次惡寒地嘶了一聲：“對啊，想想就奇怪。難道你不是這樣想嗎？”

黎琛的動作停下，沒說話。

葉凡疑惑地抬頭，正對上黎琛的雙眸，他一下子愣住——在淺黑的瞳孔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復雜神色。

“黎琛，你……”

“不?！?/br>
“嗯？”

“不奇怪，喜歡同性并沒錯?！?/br>
葉凡微微睜大眼，饒是他再遲鈍，也能聽出黎琛回答中的生硬。

愣了一下，他連忙干笑兩聲：“哈，黎、黎琛你這么嚴肅干什么。我知道同性戀沒有錯，但是黎琛你不能站著說話不腰疼?！?/br>
他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是一男生突然說，他其實一直喜歡著你，你也會感到不適應的?！?/br>
然而這玩笑并沒有緩解氣氛，葉凡甚至覺得，氣壓更低了……

呃，怎么回事？黎琛在別扭什么，以前不是一直都好脾氣，連重話都不會說嗎？

他有些疑惑，想看看黎琛是怎么了？剛向前一步，黎琛卻突兀地避開。

兩人皆是一怔，黎琛先反應過來。

別過臉，黎琛的神色恢復如常，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是會有點奇怪。抱歉啊，問了奇怪的問題?！?/br>
雖然仍覺得不太對勁兒，但好在黎琛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葉凡也樂得輕松。

“好了，沒事，本來這種問題跟我們也沒關系?！彼俸僖恍Γ骸摆s快回家吧，今天不是要做羊rou湯嗎，我們……”

“抱歉，今天你還是自己先回去吧?！?/br>
“誒？”

“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好好吃飯?！?/br>
說完，黎琛轉身離開，留下葉凡一個人在路口茫然。

……黎琛，這是在生氣嗎？

········

原畫展示臺前，葉凡已經呆呆站了五分鐘。

剛才，腦中放電影般閃過的畫面讓他心中有些發涼。

季望說，黎琛喜歡男人。他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回憶，只有這個。

黎琛是非常溫柔的人，幾乎沒對他說過重話，所以那次難得的低氣壓讓他印象挺深。

他一直想不明白，黎琛當時為什么要和自己爭論。

但如果代入季望的結論，所有問題迎刃而起，甚至包括后來發生的事——

后來，他明顯能感到黎琛對自己冷淡很多，甚至可以避開自己。

不懂自己哪里惹到了黎琛，也不好多問，他只能主動示好，黏著黎琛。

但是結果適得其反。

直到最后，黎琛直接不辭而別。

葉凡喉頭一緊。

因為黎琛喜歡男人。

而自己——對黎琛的性取向表現出厭惡。

“在想什么？”

突然，耳邊傳來黎琛的聲音。

葉凡嚇了一跳，差一點碰倒展示臺。

“啊，抱歉，嚇到你了?！崩梃∫汇?，連忙伸手要扶他。

葉凡卻下意識躲開。

動作一滯，葉凡瞬間后悔：糟糕，自己

剛才躲什么??！這樣不就更讓黎琛以為我討厭他嗎！

但是，他確實慌張：剛才突然明白自己五年前到底犯了什么錯，他現在完全不知該怎么面對黎琛。

黎琛會不會又誤會呢……

忐忑地抬眼，葉凡卻發現黎琛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很自然地縮回手，對他笑笑：“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一直想看漫畫展嗎，怎么來了又心不在焉的?！?/br>
葉凡尷尬地輕咳一聲：“也、也不是心不在焉……”

他一時找不到借口。

黎琛眨了下眼，輕輕一笑：“不然我們

先去吃午飯吧。正好我有個東西要給你?！?/br>
········

美術館旁的餐廳內。葉凡心情忐忑，一

想到過去做的蠢事，還是后悔得心情抑郁。

也沒什么心思看黎琛遞來的文件夾，隨

便掃了一眼，卻猛然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