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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 這個細微的動作并未逃過九公主的眼睛,她笑了聲,空洞的眼神似乎涌起一絲捉摸不透的情愫,似是艷羨,又似是懷念,片刻方道:“我那有一味靈芝草,用以煲湯可安胎,明日我給你們送來?!?/br> 那一句話,令徐南風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一年多的腥風血雨并未改變分毫,九公主還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又帶有一點小心計的青蔥少女。 可當徐南風回首,望見九公主那雙空洞又清冷的眸子,她才幡然醒悟。原來物是人非,很多人和事,都永遠回不到當初了。 “多謝?!毙炷巷L朝九公主笑笑。 她本還欲寒暄幾句,但看到九公主并沒有再說話的意愿,便只能將滿腹的擔憂咽回腹中。 祭祀結束,天子與諸臣分食了祭品和糕點,以求沾上福氣。那糕點很難吃,徐南風只吃了一口。 紀王順勢將她咬了一半的糕點塞入自己嘴中,曼斯條理咽下。那么干澀難吃的玩意,他愣是連眉頭也未曾皺上一下,依舊笑瞇瞇道:“我替你多吃點,將福氣聚集起來,以后你多親吻我,便能沾染我的福氣?!?/br> 徐南風的臉一下就紅了,不甚自在地拉高了狐裘領子,壓低聲音道:“這么多人在呢,你收斂些?!?/br> 好不容易散了朝會,諸多官員紛紛圍攏過來,半真半假地同九公主寒暄客氣。紀王和徐南風被人潮擠到外圍,相視一眼,又啞然笑道:“真是風水輪流轉?!?/br> 徐南風本還想同九公主好好聊一聊,但見她正忙著應和官僚,便不上前湊這個熱鬧了,只嘆道:“她已站在風尖浪口,成與敗,皆是一念之差?!?/br> “她若能做本朝開天辟地的第一女皇,我這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會為她開心的。前提是,這皇位,是否是她真正想要的?!?/br> “少玠,你我都知道,她真正的想要的不過是一份長相廝守,可現在,連這么一點可憐的念想都成了奢望?!?/br> “眾人皆醉我獨醒,這大概是世間最落寞的事了?!奔o王拉起徐南風的手,微微皺眉,心疼道,“手怎么這么涼?” 說著,他將徐南風的手揣入自己的袖中,用手臂的體溫為她取暖,溫聲道:“回去罷?!?/br> 夫妻倆朝宮門走去,正巧與一人擦肩而過。 那人穿著正四品的朱紅官服,身形挺拔俊朗,一條腿卻有些微跛,正一瘸一拐地朝人群簇擁的九公主走去。 乃是軍器監的劍奴。 九公主回洛陽有些時日了,劍奴卻一直未曾去拜訪過她。徐南風其實猜出了些許,劍奴雖身份卑微,卻有著少年人的傲氣,如今成了個瘸腿的殘廢,自認為配不上手握重兵、風光無限的九公主。他在寧安公主府門前轉悠了許多天,終是沒勇氣走進去。 如今祭祀再見,恍若隔世,他鼓足了勇氣才敢挪動不爭氣的殘腿,將背脊挺直,竭力用接近正常的步伐去面見她。 徐南風駐足,看見劍奴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天曉得這短短十丈遠的路,他走得有多辛苦。 “走罷,別看了?!奔o王拉了拉徐南風的手,溫聲道,“他們的故事,旁人插不了手?!?/br> 徐南風輕嘆一聲,帶著滿腹悵惘轉身離去。 而此時,劍奴已經走到了離九公主最近的地方。他隔著擁擠喧鬧的人群,從縫隙中貪戀地望著她噙笑的容顏。 半晌,他整了整衣帽,艱難地躬身行禮,用清朗的聲音道:“卑職軍器監劉霈,拜見寧安公主殿下!” 喧鬧人聲淹沒了他的嗓音,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絲波瀾。 良久,久到他額上的汗珠順著眉梢滴落在凝霜的地磚上。他呼出一口白氣,提高音量,聲音已帶了顫意:“卑職軍器監劉霈,拜見公主殿下!” 寒暄的人群靜了靜,有人向他投來了探詢的目光,笑道:“劉大人不是一直不屑于結交么,今日怎的竟主動來拜見寧安公主了?” 那話語中,自然是戲謔大于尊敬。 九公主完美的笑意僵了一僵,片刻又恢復正常,以袖掩唇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本宮累了,諸君散了罷?!?/br> “公主殿下,正月初七寒舍有賞梅大會,五陵年少俱會赴宴,還請您賞個臉?!?/br> “公主殿下,正月十五洛陽街賞燈大會,下官恭候您的到來?!?/br> “殿下,擇日小的一定登門拜訪!” 九公主一一笑著應了,隨即領著那幾名黑面女奴轉身離去,自始至終,未曾多看劍奴一眼。 劍奴仍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九公主從他身旁擦過的一瞬,他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偌大的校場上,眾人散去,唯有他依舊朝著早已空蕩無人的方向躬身行禮,突兀得像是一個笑話。 第二日,九公主果然提著嶺南特產的補品和藥材來了紀王府。 她能來,徐南風是打心眼里高興的,親自為她煮了茶,拉著她到暖爐旁坐下,笑道:“少玠出門去了,要正午方回,九公主不如留下來小敘一番,午時咱們一起用膳?!?/br> 九公主勾起嘴角,“我不找四哥,來找你?!?/br> “這就是我的榮幸了!自你回京,多少人重金拜請你都不去,倒專程來這寒磣的紀王府來找我?!?/br> 徐南風將冒著馨香熱氣的小茶盞遞給她,目光柔了下來,“惜月,你還好么?” “你覺得,我好得起來么?”九公主似笑非笑道,“小遙兒死之前將兵權給了我,讓我去爭我想要的東西。我現在別無所求了,他讓我爭,我便爭罷?!?/br> 短短的幾句話,已是聽得徐南風心驚rou顫。 “九公主,你想……” “逼宮?!本殴鲹P起嘴角,目光倏地冷了下來,直直地盯著徐南風道,“我們有一樣的敵人,四哥也會幫我的,對不對?” 徐南風沉默了一會兒,兩手在袖中交握,片刻方沉靜道:“如果這是少玠的決定,我會盡全力支持他?!?/br> 一陣涼風襲來,吹散了滿室馨香。 徐南風起身,準備將半開的窗扇關上,九公主卻是制止道:“別關。要下雪了,是嗎?” 徐南風不知她為何突出此言,望了眼外頭烏沉沉的天,含糊道:“大約吧?!?/br> 九公主的眸子又變得空洞起來。 良久,她輕聲說,“去年春天初到嶺南,我鬧著要看雪,他沒有辦法,便花重金去別處移植了十幾株梨樹,栽在王府中,滿樹梨白隨風飄落,積在地上,就好像下了一場大雪??上X南濕熱的土壤并不適合栽種梨樹,那十幾株梨在一個月后相繼死去……” 說到這,她清冷的眸中染上一層淡淡的憂郁。 “我罵他傻,他并不反駁,只笑著問我:小九兒,你說一個人在什么時候會容易變傻呢?那時的我沒有回答出來,現在想想,大約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