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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水珠,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時,宮門開了,九公主撐著一柄紅葉紙傘出了門,左右四顧一番,見到姚遙在發呆,便笑著走過去道:“小遙兒,你一大早托人叫我出門,所為何事呀?” 姚遙桃花眼懶洋洋一轉,視線落在俏麗的少女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憊賴的笑來。 他摘下嘴中叼著的狗尾草,瞇著眼道:“小九兒,哥哥要走了,來向你告個別?!?/br> “你又要去哪兒瘋玩?”九公主還未反應過來他說的‘要走’是什么意思,只當他是出去游玩一番,還興沖沖地問他要禮物。 姚遙靜靜的聽著,難得沒有插嘴同她玩笑,片刻方道:“小九兒,我要回嶺南了,興許不會再回來?!?/br> 嘴上的笑意來不及收攏,九公主吃驚地又重復一遍:“嶺南?” 第40章 秋狩 西窗下, 紀王含了茶水漱口,緩緩道:“小遙兒本不姓姚,他原姓李, 名喚李遙, 其母是流落在漢的東瀛女子?!?/br> 徐南風取了方巾給他擦手擦臉,點頭道:“我知道, 她生母是東瀛藝伎,父親是嶺南人?!?/br> “不是一般的嶺南人?!奔o王笑道, “他的生父, 乃是□□欽點允許后代世襲王位的嶺南王?!?/br> 徐南風萬萬沒想到, 那個看起來玩世不恭的姚公子居然有如此大來頭。她怔愣了一瞬,訝然道:“這么說來,他其實是個藩王世子?” 紀王笑道:“從前世子之位還輪不上他, 不過,現在興許是了。老王爺病重,臨終了才想起他還有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br> “既然他身份如此尊貴,又為何會隱姓埋名, 屈居在紀王府中做一名侍衛?還有,既然他是姓李,那姚管家也不是他的親叔叔了?” “姚叔年輕時曾是軍中一員驍將, 與我二哥素來交好,后來受人污蔑,被貶流放嶺南,途中受重傷后被小遙兒的母親所救, 脫了罪籍?!?/br> 紀王倚在案幾旁,屈指叩著桌沿,將當年被掩埋的往事層層揭開,解釋道:“嶺南王一生風流,卻偏生有個嫉妒成性的正妻,每逢妾室或外頭的女子懷有嶺南王骨rou,都會被嶺南王妃暗中處理掉。小遙兒出生后,嶺南王將他們母子藏了起來,可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幾年后,王妃還是找到了他們?!?/br> 徐南風猜到了些許,篤定道:“姚管家定是感念當年的救命之恩,出手救了李遙母子?!?/br> “的確如此。當年嶺南王妃窮追不舍,姚叔帶著他們母子躲藏了好些年,可惜小遙兒的母親向來體弱,幾經奔波后終是沒能撐住,撒手人寰,臨終前將尚且十歲的小遙兒托付給姚叔?!?/br> “姚叔帶著小遙兒幾經輾轉,來了洛陽,投靠了當時被立為皇儲的二哥?!?/br> 說到這里的時候,紀王的聲線染了幾分哀傷:“或是天妒英才,元興十一年,二哥在涼州親征時中箭,命在旦夕,臨終前讓姚叔和小遙兒帶著密函來找我,信中命我與他需情同手足,相互扶持,共同攘外安內……二哥逝去,小遙兒在紀府一呆便是整整七年?!?/br> 姚遙總是嘻嘻哈哈的,眼里永遠帶著赤誠的笑,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怕,卻不料有這般悲傷的一段過往。 徐南風有些擔憂:“嶺南王妃既然如此善妒,姚遙在此時回嶺南,豈非兇多吉少?”而且姚管家還在紀王府,這說明姚遙回去乃是孤軍奮戰,遭遇的明槍暗箭可想而知。 “嶺南王妃育有二子,但都福薄,長子年及弱冠染病而亡,次子出海溺死,也不知是天災還是人禍。不過嶺南王若想爵位不落在外戚手中,便只有傳位給小遙兒,你且放心便是?!?/br> 說罷,紀王側首,微微一笑:“夫人如此在意小遙兒,我吃味得很?!?/br> 哪有人堂而皇之將吃醋掛在嘴上的?徐南風本為姚遙擔憂,聽他這么一說,又忍不住笑出聲來,嘆道:“倒也不是在意,只是感慨世事無常,人生如戲?!?/br> “也是,小遙兒的身世若寫成話本折子,不知要讓多少人唏噓不已?!奔o王瞇著眼,側顏在秋陽下熠熠發光,“所以面上常帶著笑的人,其實心中不一定豁然?!?/br> 這話徐南風倒是極為贊同。 她斜眼望著紀王,意有所指道:“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無害的人,其實心中蔫兒壞?!?/br> 紀王依舊笑吟吟的,拉住徐南風的指尖湊到唇邊一吻,輕聲道:“多謝夫人盛譽?!?/br> 徐南風像是被燙著一般,飛快抽回了指尖。那唇上溫柔的溫度,仿佛一把火,從指尖一路燒到了心尖。 “你……”徐南風想要開口拒絕,告訴他,以后不要再做出這些親昵的舉動了,盟友便是盟友, 說好的會和離,便不會白首。 可她劇烈的心跳告訴她,她無法自欺欺人,她撒不了謊。 她能感覺到紀王對她的真誠,也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動,她只是暫時沒有勇氣將自己的全部托付給他。 她張了張嘴,終究什么也沒有說。 宮里傳旨的小黃門,便是這時候到達紀王府的。 徐南風收斂起旖旎的情思,與紀王一同換了禮服,出門迎接傳旨的小黃門。 黃公公執著拂塵,鵝姿鴨步立于庭中,高聲宣讀道:“傳圣上口諭:皇四子懷謙恭有禮,品性端正,特賜十月初五隨朕一同出城圍獵,望皇四子及時準備,不得有誤?!?/br> 紀王與徐南風領了旨,又拿了銀錢打賞傳旨太監,將他送出府去。 往年秋狩,向來只有得寵的太子、貴妃才有資格隨著皇上出城狩獵,今年不知怎么的,皇上竟突然要帶紀王隨行。 徐南風道:“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奔o王有眼疾,又不得寵,皇上因何會突然想起要他陪伴狩獵? 紀王略一沉思,隨即笑著說:“多半是有人向父皇提議了。上次咱們折損了張家的一條走狗,看來有人迫不及待要反擊了?!?/br> “現在姚遙又不在,我更不放心你一人前去了?!?/br> “無妨,我會多帶些侍衛,姚叔也會陪同我一起,南風不必憂慮?!?/br> “皇上狩獵,獵場都會清場,你的侍衛是進不去的,只能在外頭扎營候著。姚叔即便能進去,可以他一人之力,難免顧及不暇?!毙炷巷L走到紀王面前,仰首望著他,認真道,“你能帶我進去么?” “按禮可帶一名女眷隨行,這個問題不大?!奔o王薄唇抿了抿,伸手撫了撫徐南風的鬢角,溫聲道,“可獵場里明爭暗斗,諸臣為了向父皇爭寵,都會想盡辦法獻藝,我怕你進去會吃苦?!?/br> 徐南風搖了搖頭:“少玠,你忘了你娶我是為了什么了?正是因為獵場里明爭暗斗,我才不放心你一人前去,何況,前些日子才出了芳華殿那事,有人怕是寢食難安,做夢都想除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