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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看洛陽百姓心中的我是如何驍勇?!?/br> 話還未說完,楊將軍已站起身:“紀王殿下,南風,你們先聊會,我下去看看便來?!?/br> 徐南風忍笑,知道師父這是給自己和紀王制造獨處交流的機會,便點點頭:“好,師父慢走?!?/br> 楊將軍推開雅間的門,又回首朝徐南風比了手勢,無聲地示意她不必拘謹,隨意聊聊。 南風會意,楊將軍便關門出去。他并未走太遠,而是抱臂倚在廊下的欄桿旁,守著那扇靜謐緊閉的門扉。 風斜穿入戶,撩起輕盈的紗簾,就那么一瞬,徐南風透過飄起的紗簾清清楚楚地窺見了紀王的容顏。 白衣公子,玉面臨風,鬢發如墨,眉下眼上系著三尺月白暗紋的緞帶,緞帶下的鼻梁高挺,唇瓣帶著健康的紅,靜謐得像是一副濕淋淋的水墨畫,又像是一塊宛轉流光的璞玉。 驚鴻一瞥。 光論外貌,紀王劉懷是絕對擔當得起‘玠四郎’的美稱的。 “紀王……” “徐姑娘……” 兩人猝不及防地同時開口,又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話題。春陽和煦,東風無聲,他們隔著鼓動的紗簾相望,等待對方先開口。 片刻,紀王微微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靜:“徐姑娘先說?!?/br> 他面前的茶盅空了,只剩下幾片舒展了葉片的茶葉粘在杯沿上。徐南風想了想,考慮到紀王是眼盲之人,本就看不到她,便拋卻繁文縟節,輕輕地從紗簾后走了出來。 她今日穿的是緗綺上衣,配松綠團花襦裙,腕上松松搭著一條淺綠的薄紗披帛,及腰的秀發用綰了一半,簪上一支磨得水亮光滑的掛珠玉簪。色彩青蔥鮮亮的服飾,配上不施粉黛的面容,如空谷幽蘭般歷久彌香。 可惜,紀王是看不見的。 徐南風在紀王對面跪坐,換了杯盞給他倒上一杯溫茶,然后將那杯散發出淺淡香味的茶緩緩推到紀王面前。 紀王看不見,只能微微側耳,努力通過聲響判定南風的動作。他修長白皙的手在桌上一摸,端起南風的茶抿了一口,微笑道:“好茶?!?/br> 他笑起來的時候,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像是溫順無害的鹿。 徐南風沒有再說客套話,開門見山道:“我的家境,殿下可曾了解全面?” 紀王放下茶盞,雪白的袖袍從小榻上蜿蜒垂下,霎是好看。他頜首,誠實道:“楊將軍都說了?!?/br> “我是徐府庶女?!?/br> “知道?!奔o王笑了,如春風拂過皚皚白雪,道,“我也是庶子?!?/br> 他說話的嗓音輕而低沉,雖然看不見,但他的臉會追隨對方的聲音望去,認真傾聽,禮數周全。 “賢妃娘娘和陛下那邊?” “徐姑娘不必擔心,母妃并不干涉我的婚姻大事,父皇也不會在意我娶誰家的姑娘?!?/br> 徐南風微微放下了些許心防和偏見,輕聲道:“那殿下如何看待,我……們的這樁事?” 沒料到她問的這么直接,紀王怔愣了片刻,方笑道:“目前來說,算是滿意?!?/br> 徐南風下意識點點頭,然后才反應起紀王看不到她的反應,便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紀王卻先她一步開口:“聽聞徐姑娘自幼跟在楊將軍身邊習武?” “幼時為了強身健體,是學過幾年拳腳功夫,粗通皮毛而已?!毙炷巷L有些心虛,不知道自己這半吊子的功夫能否勝任紀王府的要求,可她又不想吹噓自己,欺騙面前這個俊美又可憐的年輕人。 正忐忑著,紀王嘴角的笑意收攏了些許,徐南風觀察著他的神色,心想:他莫是不滿意自己的身手,要拒絕了? 然而,紀王只是望著南風,認真地問:“徐姑娘可知嫁進紀王府,意味著什么?” 很奇怪,明明他是盲人,又蒙著眼,可徐南風卻仿佛感覺到他清朗銳利的視線透過白緞,穿過清風,直直地刺入她心里,令她無從遁行。等到她仔細看來,那道鋒利的視線又仿佛水月鏡花般消散不見,紀王嘴角依舊笑得溫和。 她暗中攥緊了雙手,斂首道:“明刀暗箭,大抵如此?!?/br> “哦?”聽她語氣平靜,紀王來了興趣,問她:“徐姑娘不害怕?” “不怕?!毙炷巷L抬眼,烏黑的玲瓏眼中滿是決然。她沉聲道,“我自愿嫁進王府,為殿下排憂解難,不貪富貴,不懼生死,唯有一事相求?!?/br> “請講?!?/br> “若是多年以后,殿下用不上我了,請求殿下再賜一紙休書,放我出府浪跡江湖?!?/br> 第5章 協議 臨近正午,三月的暖陽籠罩著洛陽城,照耀著來往的香車寶馬??偨堑暮⑼?,浪蕩的公子,結伴出行的婦人,挑著零嘴玩具的貨郎,小小的一條街道,濃縮了社會的千姿百態。 徐南風出了茶樓,心中是有些許后悔的。 她回想起自己說出‘求一紙休書’后,紀王那微微詫異的神情。親事都還未定下,她便想著將來要離開紀王府,著實是太過冒犯了。 “徐姑娘何出此言?”那時,裊裊香霧中,紀王劍眉微挑,緩緩問道。 徐南風當時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大概,我對婚姻缺少信任罷?!?/br> 她害怕,害怕自己像母親一樣,全身心地付出愛意后,卻遭到對方的鄙夷和背叛。在徐南風眼里,所有的感情最終都是要走向變質和分離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不開始。 沒有期望,便沒有失望,這樣最好不過。 徐南風袖中的十指微微絞動,抬起頭直視紀王沉靜的俊顏,說:“接下來幾年,我的命屬于王爺。你我聯姻,各取所需,可以么?” 話一出口,連徐南風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氣。 她的性格本不該如此咄咄逼人的,可她沒有辦法。她沒有父母可以依靠,沒有安全感,她只能豎起渾身的尖刺和甲胄保護自己。 這些曾刺嚇退了敵人,也曾刺傷了自己。 紀王沒有生氣,卻也良久不曾說話,那樣的沉默,令徐南風如坐針氈。 但她將內心的害怕與忐忑掩飾得很好,只是掛著完美而疏離的笑,靜靜地等待紀王的回復。 “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大膽的姑娘?!?/br> 紀王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拂袖而去,依舊溫和有禮地笑著,說出了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不曾拒絕,也不曾答應。 徐南風的一顆心懸在了半空中,垂下眼掩蓋住眸中的復雜情愫,“就當殿下是在夸獎我了?!?/br> 雅間外的楊將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重重咳嗽一聲,又故意在門口徘徊走動,高聲道:“我進來了!” 門吱呀被推開,楊將軍大步跨了進來。徐南風和紀王各自收斂了神色,正襟危坐,這個話題就此中斷。 紀王不能在外逗留太久,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