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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還是坐起來,喊對方的名字:“游弋?!?/br>“啊?!鄙箱伒纳倌昊厮?,已經連干什么都懶得問了。慕夏想笑,但他忍住了。他站起身來,赤腳踩在自己床鋪的邊緣,夠到上鋪看游弋,露出個頭,正好看見對方側躺著玩手機,眼皮半耷拉著很疲倦,還沒到熄燈的時候已經快睡著了,慕夏伸手戳了戳游弋的臉。另兩個室友都不在,林戰去陽臺打電話了,許文科不到熄燈不會回來。“哎呀?!庇芜辛艘宦?,有點煩他似的皺起眉。脖子上的玉佩被摘下來,慕夏提著一根紅繩在游弋眼前晃,聲音都愉快地揚起:“不要這個啦?那我收下了,反正咱倆同年的?!?/br>游弋這才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險些撞了墻壁,他搶過那塊玉佩:“別,我媽打死我?!?/br>慕夏還趴在他的床沿,自然而然地接了話題:“你mama送的?”“本命年送的,她就信這些?!庇芜f,重新戴回脖子上,觀音還沾著慕夏的體溫,被風吹冷了貼在自己心口,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慕夏:“我爸媽都不管這些?!?/br>游弋撓了撓頭發,只得說自己的事:“他們忙嘛,當時我記得是……第二天我媽要去非洲一個什么國家,名字怪拗口的,然后她晚上才想起沒法陪我過生日,趕在別人店關門之前進去,匆匆忙忙地選了一個?!?/br>慕夏喉結輕輕動了一下,說:“這樣嗎,挺好的?!?/br>游弋:“是吧?我覺得還行,他們一直怕我缺愛缺陪伴,每次回來都帶一堆禮物,矯情得很。其實沒什么,畢竟雖然沒怎么陪著,我還是長這么大了?!?/br>于是慕夏就差點笑出來,他趴著掩蓋住鼻子以下,只有眼睛彎著,倒映出一點光。游弋原本是坐著的,好似怕慕夏仰頭辛苦,他想了想,往里邊挪出一個位置:“你要不要上來坐,想聊天咱們可以說一會兒話?!?/br>他說普通話帶一點點南方口音,兒化音卻很不刻意,尤其在小聲交談時軟綿綿的,甚至可以用溫柔來形容。慕夏恭敬不如從命,雙手在床沿一撐,踩著爬梯一步上去,他的腿垂著一蕩一蕩,沒有半點恐高。“我沒什么朋友?!蹦较恼f,這開場白讓游弋聽不懂似的看向他,“有時候就很羨慕你?!?/br>游弋嘟囔著低頭說:“有什么好羨慕的啊……”慕夏語文不大好,想了半晌一邊比劃一邊說:“就,小學時候還能和別人一起玩,后來發現……之后,不敢和男生玩,怕別人看出我不對勁說我變態,也不敢和女孩兒玩。轉了那么多次學,好像大家都覺得和一群女生玩的男的都娘娘腔,我又不……你懂吧?!?/br>游弋說:“懂,所以我就盡量讓自己看著‘正?!稽c?!?/br>慕夏:“哎?”“或者看起來兇一點?!庇芜f到這兒就笑了,“別人覺得你不好惹之后根本不會多看你幾眼,更別說揣測你喜歡誰、誰喜歡你了。這是林檎跟我說的,她帶著我和林戰玩,還有居然,我朋友圈其實也不是很大?!?/br>慕夏“哦”了聲,說:“一點也不兇啊,最開始挺兇的,還會瞪人?!?/br>游弋想反駁,嘴張到一半就因為詞窮又縮回去了,妄圖錘他的手也放回身側,撐著床板。半晌后他垂頭喪氣地說:“最開始也是林檎問我……我不想承認,她說沒事,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既然這么容易被她看穿,我就更不想被別人發現了?!?/br>剛才的幾句來往里慕夏贏了這回合,得意地左右看。他沒回游弋,越過他的肩膀看見對方放在床頭的一塊運動手環、一個挺小的鋼鐵俠鑰匙扣,還有黑色的蘋果手機。因為嚴格的宿舍管理條例,床鋪被迫很整潔,衣服都是深色系,唯一暴露個性的球鞋也說是別人選的。不喝酒,偶爾抽煙還是奶糖味甜甜的,有點叛逆,卻始終在父母老師不會發飆的邊緣徘徊。所有的一切都像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年。他突然想問游弋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你是不是……”慕夏調整了措辭,在對方疑惑的眼神里說,“并不是在害怕別人說閑話,而是其他的原因?”他指了指背后那一攤東西。游弋未竟的笑容凝在了嘴角,因為慕夏這個沒頭沒腦的問句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走廊上遠遠地傳來隔壁宿舍打鬧聲,腳步凌亂,夾雜了宿管阿姨呵斥他們小聲點的話語。慕夏低頭,有點后悔自己這么問了,他說不上來的原因又囿于語言表達,也不知道游弋到底聽懂沒——這個問題其實難為情。就在慕夏想要打斷他的思索說算了沒事,游弋突然沉吟說:“……可能吧?!?/br>慕夏:“你懂了?我爸媽都說我講話奇奇怪怪的?!?/br>游弋說:“很好明白吧!”這次詞窮的成了慕夏,他支吾了一聲,聽游弋繼續說:“還是跟爸媽有關,我覺得他們都不在,有的事情還是少讓他們擔心。萬一傳到父母耳朵里,而不是我自己說的,他們會怎么想?會覺得我一點都不信任他們吧?!?/br>慕夏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可思議地問:“你想對父母出柜?”游弋點了點頭:“遲早的事,等我遇到了喜歡的人……如果他也喜歡我,就告訴爸媽。這個瞞不下去的,他們會理解我?!?/br>慕夏沒有這個念頭,甚至完全沒有想過,對他而言這太沉重了。“反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庇芜f,往后一仰,抓過枕頭墊在背后靠著,“之前假期我去那種論壇看過,有人找不知情的女性結婚湊合一輩子……我覺得這樣不好?!?/br>他是個很善良的人。慕夏突兀地想,表示贊同:“是?!?/br>游弋說不下去了,興許到底兩個少年聊這種話題過于深沉,他片刻后盤著腿往床上倒,頭就枕在了慕夏后背,變成倚靠他的姿勢。“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闭f完這句話游弋開始笑。“等我有了喜歡的人,”慕夏突然說,“我到時候再告訴你?!?/br>游弋動了動但沒從他身上撤走,他往床的內側縮,可總共也就那么寬一點的單人床,兩個快要一米八的少年怎么坐都嫌擠。慕夏說這話時沒了往日無所謂的口氣,他很認真地在說,也沒管游弋有沒有往心里去。他其實往心里去了,說不上突如其來的情緒到底如何,但他在某一刻有些慌張。慕夏說完就手一撐回到下鋪去了,游弋在床上躺平。他反復地想慕夏那句話,覺得自己應該問點什么,比如告訴我干嗎,為什么告訴我。臨近十點鐘時,林戰終于打完電話回來了,他表情有點不自然。躺在下鋪玩俄羅斯方塊的慕夏只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他隨口問林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