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十分安詳的樣子，只有心電圖機發出“滴滴滴”的聲音，證明這個人此時還停留在人世。

余深讓江淮坐在凳子上休息一會兒，自己拿起床底的熱水瓶出去打了壺水，又進入了病房，他把熱水瓶里的熱水倒進被子里，等涼了一些后拿出一根棉簽沾了一些，走到病床旁用棉簽小心翼翼地在王婆的嘴唇上涂抹幾下，王婆被他的動作驚醒，睜開眼看著他。

“放學了?！庇嗌顚λα诵?，但這笑在江淮眼里實在假的不行，他把水放到柜子上，“我來看看你，諾，那是我同學?！闭f著，余深又轉頭把江淮拉了過來。

“王婆婆好?！苯炊Y貌地打著招呼，在第一次見到王婆的時候，老人家身子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得了癌癥的樣子，可眼前的人滿頭的白發，眉眼間盡是疲憊，與當時江淮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比起來，判若兩人，江淮差點還沒認出，時光在她的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江淮覺得她仿佛就在一秒之間，就換了一副模樣。

王婆張了張嘴，似乎認出了江淮，過了一會兒又閉上，最終沒說話，只是微微的點點頭，隨后又閉上眼睛，病房里壓抑的氣息令江淮有些不適，他對余深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先出去，余深點了點頭，江淮關上門后深呼吸幾口，余深在里面坐了一會兒，也跟著出來了。

他受不了余深的那副表情。

和之前在酒吧一模一樣的那副表情。

醫院的繳費流程很復雜，樓上樓下的跑了三四遍，最后出了醫院的時候江淮已經餓的找不著北了。

回去的路上余深一直都很沉默，江淮幾次想找他說話但欲言又止，路上都是匆匆趕回家吃飯的行人，江淮和余深在這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余深那副迷瞪瞪的樣子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人。

這是江淮第三次拉開余深。

“回神了回神了?！苯瓷斐鍪衷谒媲盎瘟嘶?，剛才差點撞上的是一位老太太，余深的手肘不小心蹭到了她一下，老太太罵罵咧咧的若不是江淮扯著他走得快，估計那老太太還會得寸進尺讓他們賠錢，“你也不怕被碰瓷?！?/br>
“啊?！庇嗌罨剡^神，對剛才發生的一無所知，抱歉地抬頭對江淮笑了笑。

“想什么呢，魂都沒了?！苯窗咽址诺胶竽X勺，仰著頭看著泛黃的天空，這幾天都是這樣，天要下雨，“下次就不是撞到人那么簡單了，也許是車也許是......狗?？傊篱g如此危險，少年要小心謹慎吶?！?/br>
“狗哥?！庇嗌钷D過頭，盯著江淮的眼神說不出的認真，“我出了什么事肯定把你拉上?！?/br>
“cao?！苯葱αR道，“我這輩子到了什么霉招惹上你了？害人精？”

余深“呵呵呵”笑著，過了幾秒勾起的嘴角又漸漸耷拉下去，他說道：“我是真挺怕的?！?/br>
“恩？”江淮應了一聲。

“怕她突然有一天就離開了?！庇嗌顕@了口氣，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緒，“不給我一點準備接受的機會?！?/br>
江淮沒有說話，默默地聽著。

“她是把我和余兮養大的人，沒她我倆早死在街頭了，但她現在這副模樣，而我卻無能為力?！庇嗌铑D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如果她真的離開了，那就只剩我一個人了?！?/br>
“瞎說什么呢?！苯创驍嗨?，余深轉過頭，江淮連忙扯了個理由，“誰說只有你一個人了？那余兮呢？她不是人嗎？”

余深垂著眼，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兒，江淮忽然補充道：“除了余兮，還有我，我不是人嗎？”

余深抬起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不管發生了什么......”江淮難得認真地說道，“你還有我?！?/br>
“當你絕望了頹敗了放棄了的時候就回頭看看，狗哥，永遠都站在那里?！?/br>
江淮不知道余深聽后心里會怎樣想，會不會覺得自己對他有點什么，雖然自己的確對他圖謀不軌，但江淮還是很想告訴余深，他會陪伴在余深身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陪伴多久，也許會很短很短，也許會是自己的一輩子。

不為別的，僅僅是因為江淮喜歡余深。

他喜歡他。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周六來的很快，按照計劃今天江淮會去文靜家參加她的生日會，準確的說是，幫張斌表白。

對于表白這個......江淮表示自己也很無奈，畢竟自己從沒談過戀愛，就算現在有了喜歡的人，關于表白他還沒怎么想過。

晚上六七點的時候，江淮接到了余兮，在約定好的地方找到了張斌，三人便一起前往了文靜家。由于是同班同學過生日的原因，江淮白天的時候還和余兮一起去給文靜挑了個生日禮物，對于挑禮物江淮并不在行，再說了女人心，海底針，他也不知道文靜會喜歡什么，最后還是余兮幫忙挑了一條手鏈來當做生日禮物。

和江淮比起來，張斌明顯是做好了準備，脫掉了往常的運動服換上了一件規規矩矩的衣服，以前亂糟糟的頭發這時候都一絲不茍的全梳了上去，手里還捧著一大束玫瑰，身上的香水熏得江淮眼角直跳，江淮不禁抽了抽嘴角，默默地和張斌隔得遠遠的。

一路上都是張斌說著自己的表白計劃，口若懸河的江淮愣是一句話都沒插上，什么唱情歌啦，什么放炮仗啦，最后還打算點根蠟燭。聽到這兒江淮沒忍住插了一句——

“你是給人家文靜過生日還是給你老祖宗上香？”

旁邊一直沒開口的余兮捂著嘴偷笑，張斌被江淮這么一說，最終還是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到了文靜家樓下，張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他抬頭盯著樓上那扇亮著燈的窗戶，江淮走過去拉開文靜給他們留下的門，卻見張斌站在原地遲遲不進去，他讓余兮先上樓，自己走到張斌身邊，問道：“怎么了？”

張斌抿著嘴用腳蹭了蹭地面，輕聲說道：“淮哥......我緊張?！甭曇粜〉母静幌袷窃瓉砟莻€大嗓門假班霸張斌，跟蚊子似的江淮聽了都難受。

“不要慫，就是干?！苯磁牧伺乃募绨?，推著張斌往前走，誰知張斌這小子還挺重，江淮推了半天愣是沒挪動半步，他踢了張斌一腳，自己繞開他往前走去，“你不上去那我自己走了，餓死?！彼嗔巳喽亲?，剛邁開一步卻被張斌抓住了衣擺。

“淮哥......”張斌一只手抱著那束花，哭喪著臉，江淮能感覺到他拉住自己衣擺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顫抖著，“她拒絕我了怎么辦？”

江淮扒開張斌的手，走到他面前把手搭在張斌的肩膀上，嚴肅地看著他：“有些事情，別想太多，你都還沒試過怎么就知道她會拒絕你？我還是那句話，不要慫就是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