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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面傳來一陣輕響,那是徐婉真太過吃驚,在后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矮幾上放置的珊瑚石盆景。 樊彬順著發出響聲的地方看去,只見到屏風下面露出的一對厚底緞子鞋,鞋頭上綴著一顆龍眼大的粉紅珍珠。 武正翔看了一眼他面上的表情,略想了一想,道:“夫人,出來吧!是你認識的人?!?/br> 自從三年前在聽香水榭一別,徐婉真便再也沒有見過樊彬。偶爾她也會想起,想想他過得好不好,想起是他送來的瀝泉晴月花,才使得自己重新恢復了做女人的權利。 和孫智韜不同,對樊彬,徐婉真有感激之意,卻無愧疚之感。所以,這僅僅是感激于他的大恩,從未升起要與他相見的念頭。 沒想到,在這個深夜里,他竟然持了公主府的腰牌找上門來,這不得不讓徐婉真吃驚。 定了定神,徐婉真整理了一下衣襟,緩步邁出屏風?!耙娺^樊都尉?!彼⑽⑹┒Y。 受到驚嚇的何止是徐婉真。 淳和公主讓樊彬持信求見武正翔,原本就有避開徐婉真的意思。如若不然,直接見徐婉真不是更好?蘇良智是徐婉真的小舅舅,和武正翔卻始終是隔了一層。 最終定了武正翔這個人選,一來他是男子,行事更為便利;二來他是驍騎衛指揮使,對京城的消息最為靈通;三來,就是因為樊彬曾經向徐婉真求婚,可以避開這層尷尬的關系。 此時,見到徐婉真從屏風后出來,樊彬一陣措手不及。匆忙的見了禮,卻不敢再看她一眼。 武正翔看著兩人,徐婉真坦然,而樊彬略顯狼狽。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樊彬,就算當日敗在他劍下,樊彬也能灑然離去。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樊彬從未放下心頭這段感情。武正翔不由得有些后悔起來,早知道就不該讓徐婉真出來相見。 武正翔將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打破屋中略微顯得尷尬的微妙氣氛,道:“不知道樊都尉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說到正事,樊彬臉色肅然,將淳和公主的書信呈上,道:“我領了前去征兵的差事,在官道上正好遇見駙馬爺和公主一行。那時天色已晚,便應邀和他們一道去了慈水村?!?/br> 他將進村之后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只是隱去了劉祺蘭不提。事關她的閨譽,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婉真聽見他們遭遇危險,雖然知道眼下已經無礙,一顆心仍然忍不住高高提起。直到聽到那伙黑衣人撤退,才松了口氣。 “寧興商號?”武正翔面上掠過一絲不明所以的微笑,追問了一句。 見他神情有異,樊彬肯定的點點頭:“正是寧興商號?!?/br> 武正翔這次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望著一頭霧水的兩人道:“這真是無巧不成書!” ☆、第675章 煙消云散 武正翔這一笑,直笑得快岔了氣。 樊彬、徐婉真兩人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實在是不懂,一個寧興商號有什么好笑。 半晌后,他才停下笑聲,揮揮手道:“實在是對不住,這件事委實太巧了?!?/br> 徐婉真想了想,問道:“難道,寧興商號跟今日你要說的這件大事有關?”只有這個解釋,才說得通了。 樊彬目光一凝,大事?他才出京兩日,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武正翔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淚,點點頭道:“樊都尉有所不知,昨日父親在西市偶然遇見一群落魄匠人,因生計無著淪落成乞丐?!?/br> 這件事,武家原本也就沒打算瞞著,說給樊彬聽也沒什么。 當下將武烈與慶隆帝的說辭搬出來,一直說到太子為難、齊王邀請,末了武正翔道:“一個金陽縣、一個慈水村。寧興商號當真是目無王法,為所欲為?!闭f到后面,他的眸子里充滿了冷意。 樊彬默默聽著,他才不信武烈是出于巧合才見到那些人。武正翔身為驍騎衛指揮使,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金陽縣發生的事?或許,這個先后順序要調換一下才是。 不過,如此正好。武家既然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齊王一邊,更省去了猜度他立場的力氣。 想到這里,樊彬淡淡問道:“武指揮使,恐怕忠國公能遇見這些匠人,并非巧合吧?” 徐婉真美目一閃,盈盈的望住武正翔,她打心眼里,也不相信這是巧合。 武正翔哈哈一笑,避而不答,反問道:“樊都尉,我想請問,慈水村一事,你怎么看?” 樊彬輕笑,答道:“如此惡行,樊某不能拔刀相助已是愧疚之極。在下的看法,和公主是一致的?!?/br> 他語意模糊,但武正翔和徐婉真都懂了他的意思和立場。 “恐怕武指揮使還不知道,樊某有個很少使用的表字子文。這個表字,來自于齊王爺,義父也是允了的?!彼p描淡寫道。 武正翔身形一震,什么時候,鎮西將軍竟然投了齊王? 轉念想起對吐蕃的那場戰事,定國公掛帥出征,皇上讓齊王保障后勤糧草。 這么一來,和在前線作戰的龍將軍眾人,倒是利益被捆綁在了一起。加上太子想要陣前換帥,動作頻頻,難道,就是在那時? “吐蕃戰事?”武正翔問道。 樊彬肯定的點點頭。 武正翔伸出右手握拳,在胸口輕輕捶打,做了一個軍中同僚相見的禮節。樊彬同樣還禮。 至此,兩人以后就是一個戰壕的兄弟。在這樣的大事面前,因為徐婉真而產生的些許芥蒂,早已煙消云散。 徐婉真回轉到屏風后面,找了一瓶美酒出來,斟上兩杯,用一個描金漆盤托了,來到兩人面前。 武正翔滿是柔情的看了她一眼,兩人之間果然有著默契。不用語言,她便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兩人舉杯,以眼神示意對方,酒杯一碰就分,“干!” 飲了杯中酒,從此就朝著同一個方向努力。 徐婉真收了酒杯,朝兩人微微施禮,“夫君,容妾身先行告退?!?/br> 既然知道淳和公主和小舅舅無恙,她再留下也無意義。何況樊彬畢竟求娶過她,留下徒增尷尬,不如將這空間留給兩位男人。 武正翔點頭笑道:“天黑路滑,娘子路上慢些。我于樊兄恐怕要徹夜長談,你早些安歇?!?/br> 說著取下廊下的一盞風燈,遞到徐婉真手里,送她出門。 走到門邊,徐婉真道:“方才還有件事忘記跟你說,明日我想去一趟涂家,看看曾外祖父他老人家。醒來后還未曾見過他,我著實惦記?!?/br> 武正翔想了想道:“最近恐怕有些不太平。安排在下午可好?我陪著你一道?!碧釉浻幸淮蜗胍禋⑿焱裾?,而如今正是武家剛表明態度之時,誰也不知道以太子的心性,會做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