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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出了問題,我們再想辦法便是。不能為了憂慮可能發生的風險,而罔顧性命。如果眼下不做,等疫癥爆發之時,能睡得安穩嗎?” 將她的發尾理好,徐老夫人笑道:“時間不早了,別讓莊夫人等急了??烊グ?,別想那么多,盡力盡心,要對得起自己的心?!?/br> “對得起自己的心”,徐婉真咀嚼著這句話,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驅逐了內心的不安,她盈盈下拜道:“真兒謝祖母贈言?!?/br> 這是她第二次進宮,雖然沒了首次進宮的忐忑緊張,但一想到待會跟肖太后稟報的事,徐婉真仍然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莊夫人察覺到她的緊張,低聲道:“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br> 徐婉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輕輕頷首。 在宮女的引領之下,兩人來到延慶宮,沿著門前的漢白玉臺階拾級而上。 徐婉真調整著呼吸,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腳下的臺階下,心中不斷打著腹稿。 肖太后畏寒,就算在這個炎炎夏日,殿中也不敢用冰。只是將門窗俱都大開著,有宮女太監隱在帷幔之后扇著風,給殿中帶來空氣的流動。 但氣候實在太過炎熱,這風扇出來也是熱烘烘的。就像在現代的盛夏,風扇哪怕開到最大檔也是無用,必須開空調才能止汗一般。 走了一路,莊夫人的汗已經沿著額角淌下,進了殿中也沒有絲毫涼爽之意。里衣濕漉漉的貼在背上,實在是不舒適。 肖太后著一件半舊不新的檀色金絲交領長衣,露出黛色福祿紋滾邊的裙擺。夾雜著縷縷銀色的頭發也未挽成高髻,只松松的用一支白玉簪梳了一個傾髻,看起來不似上次在壽辰時見到那樣威嚴,多了些溫和的慈愛。 她正給擺在案幾上的一盆海棠剪著枝,見二人進來,放下花剪道:“今日怎么突然想起來看哀家?”瞧了一眼跟在莊夫人身后,規行矩步的徐婉真,打趣道:“可是為了婚事?” 跟在莊夫人身后見了禮,瞧著肖太后如此日常的裝扮,這樣隨意自在的氛圍,就好像平常的老夫人一般,在接待著突然來訪的客人。 徐婉真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在肖太后的笑容中,逐漸安定下來。 莊夫人笑著寒暄:“擾了太后娘娘清凈,臣婦實在是過意不去。這趟前來,卻是另有要事?!?/br> “哦?”肖太后心頭訝異,在琉璃的伺候下凈了雙手,問道:“哀家這里不聞世事久矣,恐怕幫不上什么忙?!?/br> 求見的這樣急,又不是為了徐婉真的婚事。她想不出來,兩人在這樣熱的天里,來求見她的理由。尤其是莊夫人,是出了名的怕熱。能讓她特地跑這一趟,恐怕是安國公府遇到了什么難事?她先拿話堵了,省得待會莊夫人開口求情,大家都尷尬。 莊夫人接過宮女奉上的茶水,道:“這件事,是臣婦義女提出,臣婦只不過是替她求見太后而已?!?/br> 原來是自己想岔了,肖太后心想。既然如此,就聽聽到底是何事。她點頭示意:“講?!?/br> 徐婉真坐姿端莊,聲音清朗:“稟太后娘娘,近日黃河決堤洛水泛濫,臣女安坐家中也知道有人流離失所,饑病相交。大雨之后,天氣這樣悶熱,最易引發疫情。臣女以蘇大夫的防疫方略為基礎,擬了防疫條陳,請太后娘娘過目?!?/br> 說罷,她亭亭起身,在肖太后身前兩尺之地跪下,雙手將放置這條陳的錦盒高高舉起。 肖太后能穩坐在這個位置,經過多少風浪?見過多少事情?但徐婉真的舉動,仍是讓她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 防疫條陳?大大小小的時疫她見過好幾次,甚至親身經歷過一次。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猶記得當年的驚心動魄。 回過神來,她示意琉璃接過錦盒,溫言道:“好孩子,快起來?!?/br> 無論這條陳是否管用,她有這顆悲天憫人的心,就已值得她另眼相看。 “你來跟哀家仔細說說,這條陳怎么得來的?” 徐婉真坐回春凳上,從蘇良智幼時的經歷說起,一直說到昨日求見莊夫人。講的十分詳盡,只是隱去了寧先生一節。 在這樣大的風險面前,她不想將寧先生也牽扯在內,她膝下的獨子還仰仗她過活。等真的起了效,再為她請功不遲。 她口齒清晰,條理分明,兩盞茶功夫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的一清二楚。 肖太后越聽越奇,打開錦盒拿出條陳細細看了,同時在心中比對她親歷過的疫情,那些救治病人大夫的處理法子。 越看,越覺得這條陳思慮周詳,從防治、診治、控制疫情蔓延,到善后等種種情況,都有一一對應的法子。 肖太后的眼界,非一般內宅女子可比,一眼就看出這套方略的不凡之處。雖然很多法子聞所未聞,但卻自成體系,絕不是憑空捏造而成。 更讓她吃驚的是,眼前這名閨閣少女的心胸。 輕輕將紙張放回錦盒,肖太后看著徐婉真,問道:“你不怕嗎?就不怕郢州之事重演,甚至讓你有性命之憂?要知道,這里不是一州之地,一旦施行此法,影響的是所有受災的地區,包括京城?!?/br> 徐婉真眼神清澈,語氣堅定,徐徐道:“回太后娘娘,臣女害怕。但祖母說過,與人為善,不求回報不計得失。眾生皆苦、蒼生何辜,臣女既然堅信這套方略可救人性命,就無法袖手旁觀置身事外?!?/br> 她走到屋中緩緩跪下,道:“臣女只求太后娘娘一事。若因此耽擱了疫情,求太后娘娘只降罪于臣女一人,與他人無涉,臣女會以命相抵,謝天下蒼生!” ☆、第487章 抱負 她面容澄凈安穩,午后昏昏的日光從她后面透出來,為她的臉頰鍍上了一層金邊。從她的身上,隱隱散發出悲天憫人的佛性。 一時間,這殿中的人們都被她的氣場所懾,落針可聞。 那奮力揮舞著手中羽扇的宮女太監,聽到這番話俱都怔住,竟然忘記手中的活計。殿中的空氣凝滯,只有那余風帶動著帷幔輕揚,空氣中有光斑閃動。 片刻之后,肖太后率先反應過來,輕輕鼓掌道:“好!有志氣!不愧是瓊華教養長大的孩子?!?/br> 她才十四歲,正是閨閣女兒懷春的年紀。 這樣的閨中少女,不是偷偷戀慕著少年,便是在母親的教導下習女紅、學掌家。閑來時,吟幾首傷春悲秋之詩詞,作畫對弈,就已經算得上才情四溢。 回首自己當年這個年紀,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但看看跪在眼前的這名少女,竟能有胸懷蒼生的悲憫。這份擔當,連肖太后也自嘆弗如。 她從位置上起身,上前親手扶起徐婉真。 “太后娘娘,臣女怎敢當?”讓肖太后親手相扶,徐婉真心內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