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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蔣濟聞走過去,帶著那驚恐不安的孩子穿過客廳來到一間小書房,書房中間擺著一張對孩子來說高度適中的木質書桌,桌子上擺著蔣濟聞準備好的畫筆跟畫紙,嶄新的,一大盒,一大疊。他甚至還讓秘書買了幾本繪本,也放在書桌上。“你以后可以在這里畫畫,”蔣濟聞說,“這是你的小畫室?!?/br>他抱起那個輕得沒有重量的孩子,把他放在舒適的椅子上,看著他待在那張夢幻般的書桌前,拿著畫筆動來動去,欣喜得幾乎坐不住。他把每支畫筆都拿起來,畫沒有規則的凌亂線條,他感興趣地看著那些鮮艷的色彩,停不住地涂抹著。這就是蔣濟聞為那孩子做的所有,一盒畫筆跟一疊畫紙。純粹心血來潮,他一個電話打過去,秘書就能為他準備好這些,而他只要把東西提過去就行了。對蔣濟聞來說,這就是一個小小的同情的舉動,帶著一點自憐的味道。他想起自己孤單的童年,沒有母親,父親又忙碌,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這個瘦弱的孩子一樣缺乏關注。所以他為他做了一點小事,這事小得他立刻就忘記了。直到那時,蔣濟聞依然沒發現那孩子的不同之處。03那所房子,后來被蘭敏賣了,那些錢大概是被她跟她男友揮霍一空了。蘭敏一直過著這樣一種揮金如土、朝不保夕的生活,她走了以后,什么都沒留下。蘭星一無所有。他還躺在病床上,傷得很重。蔣濟聞清楚這一責任最終會落到他頭上,他吩咐秘書辦好一切的事,醫藥費,請看護,安排蘭星以后的去處,聯系學校。他把這些事當做蘭敏留下的最后一個麻煩,做這些事是值得的,只要想到以后蘭敏再也不會來煩他,他就感到一陣輕松。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預料。先是秘書拿著一疊文件告訴蔣濟聞,蘭星不是個普通孩子,他患有自閉癥,一般的學校沒法接收他。接著是蘭敏的律師來找蔣濟聞,給他看蘭敏留下的遺囑。蘭敏居然有一個律師,并且她竟然曉得要留下遺囑!蔣濟聞有點驚訝,又覺得有點有趣。蘭敏,這個他一直認為對自己命運一無所知的膚淺女人,居然能預先防患自己有個萬一而留下了遺囑。蘭敏的遺囑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蘭星是蔣濟聞的弟弟,她去世后,蔣濟聞必須照顧他。“這不可能!”蔣濟聞從椅子上站起來,冷笑道,“如果他是我的弟弟,蘭敏生前沒有隱瞞的必要,她甚至還能從我這里再拿走一部分屬于我弟弟的財產?!?/br>但律師不管這些,他只負責把蘭敏的遺囑送到,其他的不關他事。對于蔣濟聞的質問他只是敷衍地笑笑,而后就走了。醫院很快打來電話,堅決要求與蔣濟聞親自談一談,而不是秘書。蔣濟聞在電話里向醫院保證,一切費用由他承擔。但電話那頭卻要蔣濟聞到醫院來,看看他的弟弟。“那不是我弟弟!”蔣濟聞冷靜地辯解,“那是我繼母的孩子?!?/br>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會,隨即說:“蔣先生,那是你們的家務事??涩F在,請你來看一看蘭星,他沒有親人,他的情況特殊,你不能就這么把他扔在醫院里,請一個看護。他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蔣濟聞去了醫院。當年瘦弱的孩子長成了一個瘦弱的少年,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正沉沉入睡。要不是秘書遞過來的文件寫著他已經十六歲,蔣濟聞幾乎要以為他還是十三四歲的孩子。他跟蘭敏很像,即使瘦弱,即使蒼白,也依然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還未長開的五官帶著一點中性的美,像極了蘭敏那誘惑的氣質,蔣濟聞心顫了顫。醫生示意蔣濟聞離開病房。“我們剛給他打了鎮定劑?!贬t生帶上房門后說,“他的情緒非常不穩,發狂,想離開病床,還試圖拔掉吊針?!?/br>“發狂?”醫生把蔣濟聞請到辦公室,而后向他詳細解釋。“我們查了蘭星的就診記錄以及檔案,他從小就是自閉癥患兒,接受過各種治療。但是治療不是持續的,記錄顯示他曾被送到醫院,也去過自閉兒童康復中心,但都是斷斷續續,中間不斷有幾個月或長達一年多的空白期。我們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但這樣不持續的治療行為明顯不利于孩子的成長,他雖然已經十六歲,但與人溝通交流的能力非常差,他住院以來,還從未說過一個完整的句子,最多只能一個詞一個詞地說?!?/br>空白期?蔣濟聞想了一下,猜測是蘭敏的經濟能力不行了,只能把孩子接出來。蔣濟聞知道自閉癥,這樣的孩子比普通的孩子更需要細心照顧。而蘭敏這樣的母親怎么可能細心地照顧一個自閉的孩子呢?她把他扔在一邊任他畫畫,只顧談自己的戀愛。“親眼目睹自己母親的死亡,又遭到了毆打,使他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他現在住院,待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又沒有熟悉的親人陪伴,非常地不安,一直試圖離開醫院?!贬t生繼續說。蔣濟聞想了想,“請一個心理醫生怎么樣?”醫生搖頭,“我們把這些情況都告訴您的秘書了,她幫忙聯系了過去治療過蘭星的王醫生。王醫生也到過我們醫院看過蘭星,但蘭星的情況特殊,一次兩次的心理治療進展緩慢,并不能帶來什么顯著的效果。我們希望的是能有他熟悉的人陪在他身邊,也許他的情緒能穩定一些?!?/br>蔣濟聞想告訴醫生,他并不是蘭星什么熟悉的人,他見過蘭星的次數,加上今天總共才三次。但他看了看那醫生期盼的目光,最終什么都沒有說。他是醫院能找到的,唯一一個與蘭星有點關系的人了。蔣濟聞與醫生交談過后,又推開門進去看蘭星。蘭星在睡夢中也顯得非常不安,皺緊了眉頭,揮舞雙手。在一旁守著的看護怕他弄到吊針,急忙一把抓住蘭星的手,壓在床上。蘭星醒了過來,掙扎得更厲害了,想從看護的制約中掙脫出來。他很瘦,手腕細得跟竹竿似的,但掙扎起來力氣大得很,三十幾歲的女看護幾乎要制他不住,蔣濟聞急忙上前,抓住蘭星另一只手,對他說:“別鬧?!?/br>蘭星突然安靜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蔣濟聞。看護驚喜地說:“先生,他認得你!”蔣濟聞很驚訝,但蘭星果然平靜下來,不再掙扎。他睜大雙眼,盯著蔣濟聞,瞳孔卻是渙散的,看上去那目光就像穿透了蔣濟聞,在盯著他后面似的,十分詭異。但他的眼睛是那么漂亮,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兩顆最明亮純凈的星星;又像兩汪初春的泉水,透明得可以望見內心。蘭敏遺留給他的魅惑氣質,被這樣的一雙眼睛全部洗去了,他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