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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點了根煙,慢慢走回去。 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一個病區醫生攔住了他,“程院長,剛跟你一起的女孩子,是叫唐瑤吧?” 程江非點了點頭,“怎么了?” “她的病怎么樣了?這么多年了,看樣子是沒事了吧!” “麻煩您說清楚點兒,她什么???” “抑郁癥!很早了,那時候她還在復讀準備考大學呢!一晃都七八年啦。我記她可記得清呢,很清秀的女孩子,那時候我在應城一中的心理咨詢室坐診,有天她進來,跟我說她情緒很差,有時候站在樓上,會有一種很強烈地跳下去的*,那時候我以為就是小女孩矯情,開導了她兩句就讓她走了,后來險些釀成大禍,說來慚愧啊慚愧,這么多年都忘不了,剛剛看見,我就忍不住多嘴問了句,程院長別見怪??!” ☆、第16章 應城 風吹著,帶著濕濕暖暖的潮氣,唐瑤帶了一瓶酒,一束花,坐在臨光橋的護欄上,看著夕陽慢慢落下去,合掌祈禱。 “安好,mama!” 一句話,眼淚就抑制不住的流下來,這么多年,她無數次夢到這個地方,夢到那個深秋的下午,她捧著骨灰盒子,站在橋頭,迎著風把母親的骨灰撒下去,然后一個人抱頭痛哭。 那是不可觸及的噩夢,她不愿意回想,每想一次,痛就加深一次,只有放在夢里才敢去想。 今天不是母親的祭日,她只是想和母親說說話。 “媽,我帶了酒哦,今天不醉不歸!……我長大啦,可以喝酒了。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我接到了電話,院長說要辭了我,我回應城第一個工作,還沒開始上班,就被辭了,我猜是宋子言的意思,你說,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酒是應城自產的酒,52度,灌進喉嚨的時候會有一種辛辣的刺感,很便宜,一瓶才十幾塊錢,以前年夜飯的時候,母親會拿出來一瓶,和唐瑤分著喝,“又一年歲啦,祝我瑤瑤平平安安,學業有成!”酒助興,給兩個人的年夜飯添一點興頭。 母親會說,“只能喝一小杯啊,小孩子不能喝酒?!?/br> 每次到最后,母親都會喝多,然后她會偷偷再喝一杯,倒不是酒多好喝,其實她很討厭酒的味道,除了辣感,她嘗不出來別的,但年少的時候總喜歡做不被允許的事,好像那樣自己就長大了一樣。 母親喝醉的時候話不多,喝多了只是眼眶濕漉漉的,像是灌了水一樣。有時候她會分不清母親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借酒發泄淚意。 她知道,因為父親,mama那些年過的都很不如意。 她記得有一年,那年冬天特別冷,大雪封路,母親出去跑生意,被堵在天津半個月,回不來,那個年夜飯,沒人陪她吃,到處是鞭炮聲,小孩子在樓下吵吵鬧鬧,她抱著家里的貓,聽著貓打呼嚕的聲音,覺得又害怕又凄涼。 那時候是夜里,隔壁家的門開開關關,迎來送往,賓客盡歡,送客到門口的時候還在熱鬧的說著話,久久不愿意離開,她坐在客廳,電視機刺啦刺啦的響著,春晚主持人說著喜氣洋洋的祝福語,她一句話也沒聽見,思緒飄的很遠很遠,擔心母親,又可憐自己。 那天父親給家里打電話說在樓下,她猶豫了會兒,還是穿了外套出去。 小區門口,飄著雪,父親站在寒風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夾克,看見她,替她捋了捋頭發,“吃飯了嗎?”爸爸問她。 她搖搖頭,想起母親罵爸爸的話,想埋怨父親,可是說不出口,他看起來很憔悴。 “爸帶你去吃點好吃的!”父親似乎是笑了,那張過分嚴肅的臉,總是看不出來情緒。 她想她應該有骨氣地說不去,可最后還是屈服于內心對溫暖的渴望,她和父親兩個人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開張的飯店,招牌上寫著承包年夜飯,爸爸點了一桌子的菜,熱氣氤氳著,帶著讓人溫暖的俗世煙火氣息,那個寒夜,她一個人的孤獨被一頓飯驅散,就著騰騰的熱氣,她說,“爸,你以后別做不好的事情惹mama生氣了?!?/br> 記憶中一家三口的幸福還那么清晰,她總覺得還有可能回到過去的。 父親沒回答,先喝了一口酒,52度的古應酒,讓他呲了下牙,爸爸給她倒酒,“閨女,爸敬你一杯,今年你十六歲了,是個小大人了,以后好好照顧你媽?!?/br> “爸,你不要岔開話題??!”父親瘦了不少,原本圓滾滾的啤酒肚似乎小了很多,或許是因為那層不可割舍的血緣關系,她忽然覺得有點兒心疼。 父親還是沒回答她,她剝著蝦,舔著手指,嘗著指尖那點兒鮮味兒,跟父親說,“你要是還做那樣的事,我以后就不見你了,我不想要這樣的爸爸!”她繃著臉,有人說她模樣嚴肅起來的時候,跟父親很像。 后來父親說了什么,她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兩個人碰杯喝了酒,父親喝酒上臉,整張臉紅彤彤的,那雙眼里似乎蓄滿了淚,臨走的時候還拍著她的頭,“好好照顧你媽!” 她從那句話里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問他,“爸,你是不是又欠了高利貸?” 他沒說話,拍了拍她的肩,“想什么呢!回去吧!” 父親送她上樓。 那天她回去的時候,母親拖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蹲在門口,冷風從樓道的窗戶灌進來,帶著徹骨的寒意,母親的臉上似乎布滿了霜,在樓道的白熾燈光下,顯得慘白慘白的。 看見她,一把把她摟進懷里,“去哪了?你要嚇死媽??!” 大年夜,母親前一天還是沒能買到票回來,高速路也封了,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家汽運的貨車,窩在貨廂里一天一夜,趕著回來和她吃一頓年夜飯。 可似乎,看到了并不想看到的東西。 她心虛極了,又覺得愧疚,支支吾吾了很久,才跟母親說了和父親去吃飯的事。 父親臉色很僵,沒說話就走了,她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看著母親慘白慘白的臉色,覺得難過又無力。 那夜母親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夜很深了,兩個人就著濃重的夜色吃了年夜飯,母親一直很沉默,用深口的玻璃杯喝酒,一大杯灌下去,眼淚幾乎同時涌出來,恨鐵不成鋼地罵了句,“賤骨頭!” 只那么一句,又不說話了,后來吃完了,兩個人去睡覺,關了燈,她和母親睡,把冰涼的手腳放在母親溫熱的肚子上,像小時候那樣,然后小聲地跟母親道歉,“媽,對不起??墒恰銈兙筒荒芎秃昧藛??我覺得爸爸知道錯了?!?/br> 母親摸著她的頭,“有些東西會變,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一個人的脾性,是很難輕易改變的,你看著他一時心軟,他會變本加厲的?!?/br> 她固執又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