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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賈六端著一盆溫水推門進屋,忍住笑道:“奴才覺著,皇上傷得正好!” “放肆!” 賈六放下銅盆,解釋道:“程幫主是聰明人,估計能猜得到您得了消息要來蘇州。瞅見您臉上這道上,一感動,說不定遂了皇上的心愿!” 乾隆笑了:“算你小子會說話?!彼舆^賈六遞上來的濕手巾,吩咐道:“到了蘇州,你和岳云不必再跟著朕?!?/br> 賈六轉了轉眼珠兒道:“奴才帶著岳大人去混堂子!絕不壞了皇上的事?!?/br> 乾隆冷哼道:“賈爺真是會享受!”隨后撣了撣衣襟下擺,走出門去。 程淮秀的私宅前,乾隆勒停了馬。他有些猶豫,就這樣推門進去?會不會太過突然……他幾次抬手想要敲門,幾次又放了下來。后來,那扇門竟是被李綺筠拉開的。她與乾隆四目相對,奇道:“皇上?” 乾隆也多少感到了詫異:“李姑娘?” 李綺筠側過身來:“你是來找淮秀吧?恕民女禮數不周了?!?/br> 乾隆知道,或多或少她還當自己是仇人,也并不如何介意,撩袍走了進去。 寤言堂里,程淮秀盤腿坐在榻上,翻看著日前趙辰坤送來的賬本,時不時揉一揉腰。 乾隆輕聲走到她身邊,解下腰間掛著的淺粉色荷包,在她眼前晃了幾晃。 程淮秀愣住了,她微低下頭,不知該如何面對來人。 乾隆與她對面而坐,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喚道:“淮秀……” 程淮秀心底輕嘆:該來的,躲不掉。索性揚起頭來,笑得很是溫柔:“四爺!” 兩人深情對望,將近一年不曾見面,說不想,是假的。 良久良久,乾隆眉頭微鎖,問道:“不派人知會四爺,怎么想的?” “我……”程淮秀也蹙起眉頭,她伸開彎了一下午的腿,扶著桌子就要起身,乾隆忙上前扶了。只聽程淮秀又道:“這孩子是鹽幫的孩子……” 乾隆苦笑道:“鹽幫的孩子?鹽幫幫主真是厲害,一個人也生得出孩子?” “你?”程淮秀側過頭瞧著乾隆,淚眼盈盈。 乾隆立時慌了神,忙側轉過臉,將那道尚未結痂的傷湊到程淮秀眼前:“你該猜得到,我剛一接到消息便策馬南下,偏整個兒直隸都下了雪,剛出京城那馬就失了前蹄,劃了這么長一道口子,也不知還能不能好?!?/br> 程淮秀哼了一聲,終是笑了,心里感動,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宣之于口。 乾隆扶著程淮秀坐了下來,思忖許久,方才問道:“如果不是我派人來送了份‘大禮’發現了這個‘秘密’,你預備怎么辦?一輩子瞞著?就這樣和我斷了聯系?” 她笑了,眼底一抹曠然:“皇上若是忘了民女……” “什么話?”乾隆這一次真是被她氣到了,“心里想著,夢里念著,恨不得插翅飛到你身邊兒來,你可倒好,一句‘忘了’,真是無情?!?/br> 程淮秀戲謔道:“皇上坐擁佳麗三千,我程淮秀當真有這么好?值得皇上念念不忘?” 乾隆攬著程淮秀,輕輕摸著她的肚子,柔聲問道:“是不是今年沒有貪官給我淮秀‘劫’,鹽幫少了大筆進項,你生氣了,這才剛一見面便說如此傷人的話?!?/br> 程淮秀看了一眼桌上攤開的賬本道:“今年‘黑’的收入幾乎沒有,可‘白’的收入卻多了許多,兄弟們從未過過這樣的好日子!”她微揚起頭,眼底有一抹狐疑,“難道是四爺?” 乾隆心中不無得意:“幫主為四爺添丁進口,四爺總也該為幫里做些什么。何況,鹽漕總督這類肥缺,挑幾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兒去做,皇上應當的?!?/br> 程淮秀但笑不語。 乾隆問道:“不喜歡?” 程淮秀正色道:“皇上為鹽幫做的,淮秀記在心里。若非身子不便,該拜謝的!” “總當我是外人!”乾隆卻是不樂:“我只求你不要總惦記著如何和我斷了聯系……這孩子,你想他留在鹽幫,直說就是。你沒有兄弟姐妹,難不成四爺就這樣不通情達理,眼睜睜瞧著你將這份家業交由兩姓旁人?” “四爺……”程淮秀滿心感激。 乾隆嘆道:“你不愿做宮里的女人,我絕不勉強??删├镉刑鞂汒}棧,蘇州有名園,還有這寤言堂,再不濟,蘇州城外還有破廟……四爺求的是長久,不是露水姻緣?!?/br> 她輕撫著乾隆的臉頰,眼底蘊著無限柔情。 許久未見,情難自已。乾隆橫抱著程淮秀,讓她側坐到自個兒腿上,左手托腰,右手托背,吻上了她的櫻唇,一發而不可收…… 好一陣溫存,乾隆猛地被程淮秀推了開來。只見她咬著口唇,眉頭緊鎖,右手托著肚子,道:“好疼……” ☆、生子(下) 乾隆只覺腿上一陣溫熱,低頭一看,血紅的一片……他趕忙抱起程淮秀,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朗聲喚道:“來人!”卻哪里還記得才剛放了賈六和岳云的假。 房門被輕輕推開,李綺筠見狀卻并不慌張,只是道:“好在早有準備,李婆婆就在廂房?!彼D身而出,急忙喚來了那李姓產婆。 李婆婆進門后見到乾隆,不免皺起眉頭:“怎么還有男人?快出去!”她擼起袖子凈了手。乾隆卻仍坐在床邊緊緊握著程淮秀的手。 只見程淮秀的額頭上已滲出了汗珠,她勉力開口勸道:“你快出去啊?!?/br> “我守著你!”甚是執拗。 李綺筠走上前來,也勸道:“你守在這兒,只會分她的心。守在門外,一樣的?!?/br> 依依不舍,卻不得不放手。乾隆走出門前,一步三回頭,她雙手緊緊攥著枕頭,臉色慘白,他只感到萬箭穿心,恨不能躺在床上替她疼。 李綺筠也走出門來,轉身將門關上??粗翥躲兜那?,她笑道:“去燒一盆開水,也算幫忙了!”頓了頓,她戲謔道:“天子會燒水嗎?” “你不在里面……?”眼前的人原本是大家小姐,有著煊赫的家世,現而今即便家敗,‘侍候’兩字他也說不出口。 李綺筠道:“在里面做什么?我幫不上忙,也只能燒水?!?/br> 柴房里,乾隆往灶膛里加著柴,漫不經心。 李綺筠將燒開的水盛到銅盆里,低頭看了一眼乾隆,笑道:“你再往里添,火就要滅了?!?/br> 乾隆住了手,揚起頭問道:“怎么聽不見一點兒聲響?” “淮秀不是嬌滴滴的小姐!刀口舔血的鹽幫幫主,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哼一聲,生個孩子不會喊叫的?!?/br> 乾隆點了點頭,又道:“我想……” 李綺筠笑了,將手中銅盆遞給他:“送進去吧,我暈血?!?/br> 若是在宮里,堂堂天子如何能進產房?蘇州不同,沒人管、沒人勸,多